“你聽說過嗎?其人過往,未知之則不意追問。”晏凝淵笑著道,如今他已經清楚。秦玄夜不到最後便不會對楚厭清下死手。
所以他之前在怕什麼?
還是,他曾在意些什麼呢?
他如今,何不回去呢?
“院中玉蘭要開了。”楚厭清扯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笑。儘管經前一變,眉目間也不曾失去那一抹柔。
“好。”晏凝淵看著他那一雙眸子,依舊是經年不變的模樣。
既是楚厭清要留的,那他便勉為其難的留下吧。
楚厭清看著人,隨後還是拉著人坐到自己身旁去了。還不等那人緩過來,他便開了口。
“容朝麵上的那些詭符,不同以往了。”
“你看出來了?”晏凝淵先是一愣。而後才看向楚厭清。
他也是後來才驚覺,可回去時,楚厭清已經將容朝給帶走了。那時他的心甚至慌了一下。
如果楚厭清將那枚隕靈釘取下來了,會怎麼樣?
後來,他還是信了楚厭清不會多此一舉。
“對。”
“你將他帶到哪兒去了?”晏凝淵話語中略顯急躁,這是平常不可能存在的。他深知,楚厭清沒有那個意,但彆人有沒有就未可知了。
楚厭清愣了一會兒,久久才說出了二字。
“帝尊。”
晏凝淵聞之不語,方才的急躁如今也沒了影。或是因此定了心,還是以為這樣已經無法再有悔招。
或許他不該將隕靈釘從魔界中帶出,也不該如此草率的將容朝殺掉。
見他沒再問,楚厭清便也沒開口說些什麼了。接下幾日,晏凝淵能照往常一般,隻是楚厭清對他多少是沒敢再靠近前的。
這一點,晏凝淵雖察覺,卻也是由著他。畢竟,這兒並不是歸宿。
“院中花已開,如何?”那日楚厭清手中撚著一瓣白,笑意是連日來不曾有的。
晏凝淵今日著一身白衣,樣式卻是繁瑣的。楚厭清無意瞥見,隻是久久不肯挪開目光。
“好啊。”他編著發,似乎還在尋著以往的某一刻。楚厭清的眼中,亦有了動容之色。
晏凝淵無意瞧見,但還是沒打算說穿。越過楚厭清便出了門。
新枝似昔年,上綴花白。甚是好看。
“欲折花…”隻不知君心何處求。晏凝淵聞聲瞥向身後。
“欲折花,思難安。意所求,應是何?”
他幾乎一句一頓,似乎想瞧見楚厭清是何反應。而楚厭清也是在稍許的怔愣之後,將人抱住了。
他有些開心,又不知何以言述。
“這回,你還放我走嗎?”晏凝淵挑趣道。但他沒想過要答案。
“我從未真正放下。”
“真的?”他很難信楚厭清會說假話,唯恐這是自己所幻想出來的。楚厭清也根本沒有在他的身旁。
“假的。你我本殊途,豈能同行同歸。”
晏凝淵的麵上終究是僵了一下,那種失落,讓楚厭清瞧得真真切切。
不過他還是將視線移到了院中那棵花樹中。似不想再瞧上眼前人一眼。
“是啊。”
“不過我想過,喜不喜歡無妨。你就待在這兒,難道不好嗎。”楚厭清淺笑道,與晏凝淵印象中人,不大一致了。
其意隻讓晏凝淵讀不懂。
“你與以往,並不相同。”
“是麼。我隻依稀記得,夢中有一個不太清晰聲音,說:不舍得放下,會失去得更多。總有護不住的人或事,無一例外。”
晏凝淵聞之耳熟,卻是想不起來此為何人之語。
“好。”他沉聲相應。繼而要走。
衣袂卻是被人捉住,楚厭清那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上邊的紋。
“為何又不讓我走。”
“或許從一至終,我都不是你所認為的模樣呢。但我是真的喜歡你。”楚厭清歎了一下,隻有眼中笑意儘收。
從後邊抱住了前人,整個人不住有些發顫。晏凝淵似乎也是即刻察覺。
在很早之前,他曾聽木商衍提起過。但他沒當真,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如今他是必得將其當真了。能將他同楚厭清一起困在那場幻境之中,又難以掙脫布陣人想法的,應當隻有一人能做到。
“是方才嗎?還是說,你記起了什麼?”晏凝淵也沒繞著,就直說罷。
“我?”他看向那雙桃眸,眼又是彎彎,隻是其中少不得有一絲疑惑。也似是想從那雙桃眸那兒尋到答案。
隻可惜,那兒沒有。
晏凝淵也沒再要開口的意思。
楚厭清竟是一時沒分清,這個人是在同誰說話?
他說那一句違心的話,不過是想要日後,自己的所作所為或是晏凝淵做的一切,能讓兩人有一絲絲的安心。
最後他還是鬆開了手,獨留晏凝淵在那兒發怔。
“喝茶。”楚厭清從裡邊給他泡了一盞花茶,晏凝淵接過來。卻也沒想喝。
木商衍的話,在他的腦中愈發清晰。但也雜亂。
“我想去見一見秦玄夜。”楚厭清看著青衣那雙手上的淺疤,忽的皺眉道。
“嗯。”晏凝淵拿著杯子的手忽的顫了一下。隻是動作微小而沒被楚厭清察覺。
當然,楚厭清若是能察覺出來那也算得上是怪事一件了。
“想回魔界便回去。”楚厭清走前留了一句話,他能想到讓晏凝淵心不在焉的事,無非就是有關魔界。
“你小心吧。”晏凝淵同樣也扔下一句就走。
不過回去時,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往攬卷樓中走。他還記得,這是嬋曳用來存放秘術怪法的地方。
他平時都不會去,也對此地下了禁令。所以卷宗應當還算全。
他推開那扇門,裡邊依舊是嬋曳喜歡的那股怪香味。這樓中收著萬種異術,光卷軸就幾千種。
還有劍身刻術,數十支劍拚成一句大概。隻不過,那是嬋曳認為重要的,那對於晏凝淵來說,便隻能是可有可無的了。
“師尊,但願你這一論,是假的吧。”他翻著裡邊所記閱的一切卷軸,無論是神論,還是人間的怪談,亦或是魔界的秘法。他都一一去看。
甚至還去找那些劍來看,隻要不有遺漏。但果真是對晏凝淵一點用處都沒有。
到最後,他也不曾瞧見有關於木商衍所說的……話。
“神木?”對了。
他怎麼將這個給忘了,若非神木靈氣之盛,他又怎會死而複生。看來,得去那邊瞧一瞧。
“誰!”他剛從裡邊走出來,卻正好遇上原本應當要守著樓的兩人。
晏凝淵撇了二人一眼,直教那二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攬卷樓的人竟這般怠懶。”他似有氣無力的說了句,卻叫那兩個小魔嚇得一通跪倒在地。
“尊主,小的再不敢了。”二人同聲,晏凝淵卻隻急著找神木出處。
隻要能消他的疑慮,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