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厭清。”
楚厭清聞聲回頭,覺這兒熟悉,可實卻是陌生。
不過他也並未在四周瞧見誰人。
“你在哪!?”他喊了出來,他能肯定,這是晏凝淵的聲。想要去找尋,但他的手腳就像是被什麼束縛住的一般。
然回過頭來,卻瞧見眼前忽的多出了一個人。他身著一身被血染紅的青衣,在那雙眼裡,他捕到了一絲怪異。
是從未在這個人的眼中瞧見過的,那種一心求死的黯然。
楚厭清緊緊的盯著他,其實二人的距離並不遠。但那人身上似乎也被什麼束縛住了一般,這界中所有,都是被人布置好了的。
楚厭清見無法掙脫,隻好開口。
“晏凝淵?”
那人不說話,可這個模樣居然被楚厭清認出來了,他竟又了幾分欣喜。可多的是那幾分的不悅,不悅的是這般模樣的自己,能出現在楚厭清眼前。
而就在此時,晏凝淵忽的覺得縛住自己的“東西”有異。他身後是斷崖,也明白此人布法是何意。
旋即又看向楚厭清,他離自己不算遠,但也不近。雖青衣的眉眼較方才要溫和了許多,但也仍叫人看了心不安。
界中似有風動,甚至如真正身臨高崖之上一般。
二人所在之地,似乎像是煉獄。而隔著不遠處的山,卻如一幅春畫。
畫中有一仙人,青衣撫琴,坐在石上。楚厭清的餘光量到,卻不再仔細看去。
而是想著法掙脫這一層束縛。還有……晏凝淵接下來,是要做什麼?
“我愛你。”青衣一聲,楚厭清即就撇開了一切思緒。似乎還有後知後覺的呆愣。
此三字,字字摻著苦澀。
這一聲極難道出,但又很輕。輕到差些讓楚厭清聽不見了。
再來是青衣身向後傾。楚厭清就隻能這樣看著他,無能為力。
類似這種的場景,他曾無數次見過。但這回,他能聽到晏凝淵說話了。
不過他這回怎麼也想不到,晏凝淵會突然掉下去。而且他還是眼睜睜的看著人墜下去的。
“凝淵……”聲發著顫,看向眼前斷崖,無法上前去瞧到更多。或許嬋曳不錯,她應當知道晏凝淵日後如何,故有此名。
深淵無儘,一視終生隨。
他在那邊,依舊動彈不得。所以……所以,這一次,是為了讓他明白晏凝淵因何而名嗎?
也許不對,因為往前瞧見的“晏凝淵”都是不認得自己的。而今日所見之,不僅能喚出他的名,還說了…
隻是,沒過多久,界中便響起了一聲,似何物落地之聲。楚厭清也很快能動了。
但當他要走上前時,眼前景象又生了變。似乎是晏凝淵與某個年少之人坐在案旁,可楚厭清卻瞧不清那人的模樣。
所以……這應當還是晏凝淵的記憶。
案上一個木雕娃娃倒是十分的顯眼了。
白衣似乎想要去拿起那個娃娃來看,卻觸不上前邊的東西。
青衣唇微啟合,似在同那少年說著什麼話。可後邊,青衣卻將那個娃娃收了起來。
而且能看出,他的麵色稍不好看了。也都起身離開了方才所坐之處。
楚厭清再想看去,卻又在耳旁聽到了那如重物墜地一般的聲音。
而且很快,他便從那怪夢中醒了過來。又在睜眼那一瞬,看到了一張熟悉到了極致的臉。
是晏凝淵。
他猛的坐了起來,頓了頓,又去捉住了青衣的手。
“我以為你要睡上幾日。”晏凝淵侃道,麵上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喚醒我的,是支離破碎的夢。是你不在身邊。”楚厭清實在是怕方才見的那個場景,那樣的人。所以攥得晏凝淵的那隻手都有些發紅。
“那又如何,你一人,多是好。”晏凝淵顯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就急著趕來。
楚厭清確實被他堵得又說不上話了,他這才轉問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這幾日閒下來了?”
“明明已經知曉,可我一時間,卻無法承受。”楚厭清倒也順著他的心思講了。
那日,也還是晏凝淵去的及時。他突然才明白,晏凝淵才是那個不願棄他於不顧之人。
可在往前,他卻想著鬆開手去。
“其實,此事有無關秦玄夜,已經不重要了。他不過是借了秦玄夜的手扳掉了你,其實他早有意讓尤文成為其中一首,隻是用意稍微不明顯罷了。”
晏凝淵出乎意料的說了他所出乎意料的話。
“目的呢?”楚厭清那一雙無神般的雙目又死死的盯著晏凝淵。他不知道,方才自己所想之,竟像個笑話。
或許就是他自己沒想明白罷了。
他不相信這種話,更不相信這種話是從晏凝淵的口中道出的。在他的記憶中,帝尊一直都是他所不惜一切去追隨的。
他幫了楚厭清許多,而這一次,也不過算是小戒。並非大罰。
“所以說,我還是不該來。”晏凝淵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雙眸似又恢複了平日裡的冷淡。
“既你說了,我會多留心。”楚厭清終於還是不願此人再要走,意識到自己捉得人的手通紅,便又緊忙將手鬆開了。
晏凝淵輕歎了聲,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是尤文。
“你的滄陽交出去了嗎?”很顯然,這一問根本就沒必要。因為楚厭清這會兒還是武尊者。
天帝還沒打算對他做什麼。
但楚厭清聽到這話時,卻很快皺起了眉來。
“我的滄陽,不見了。”原來之前時感怪異,是因為滄陽丟失的緣故。可……滄陽怎麼會丟?
“怎麼會?你不曾察覺?”晏凝淵聞之也瞬間白了臉色,怎麼會?滄陽不見?
他想過許多秦玄夜會接近楚厭清的目的,但他卻一直漏算了滄陽。滄陽憫生若是合一,會有什麼事端,他不會不清楚。
秦玄夜會乾什麼,他好像也能猜出一二來。
“我竟不知。”楚厭清似乎自責,但唇色仍是蒼白。滄憫問世那年,天間變災,上神得知是一小徒趁其外出而偷出此器,遙之此威力。才因此生了戒。
那小徒自請罪,跳下誅神台。可上神卻因神劍伴他多年而將其留了下來。
晏凝淵看著白衣心口處。自己自始是錯了?
秦玄夜或是想…
“厭清。”他倏的站了起來,話語卻實在平淡。而攥著拳的手似乎又鬆了鬆。
他才想起,秦玄夜做事何時餘下活人?可楚厭清這會兒正好好的。
“跟我走嗎?”
楚厭清欲言又止,想要捉住那人的衣袂,卻是不敢。
那是他曾經不想失去的,可經年變換,卻成了不敢輕易觸碰。他理應同魔界劃清界限,可他的心仍在一遍一遍的與他複著輕語。
是他那對晏凝淵抑製不住的喜歡。
那一雙桃眸將楚厭清方才的動作儘收眼底,大致瞧出了他的難。也不欲再相辨。
“你究竟跟不跟我走,是你的事。我喜歡待在哪兒,也不關你。”說罷,欲走。
隻不過,他想要走得慢一些。走慢了,或許……
“夢中跌入長淵,那人…是你嗎?”楚厭清終於還是拉住了那青色的衣袂。
青衣頓住了足,他沒想過楚厭清還會在意這樣子的一種幻術。明明這隻是不配被任何人刻意記得的東西。
“是。”
“為什麼會這樣?”楚厭清甚至都不願將手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