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環境昏暗潮濕,狹小的空間空蕩得很,僅有一處堆著雜草,而雜草上染上了不少血跡。
年輕男人跑到踉踉蹌蹌跑到地牢門口,跪下懇求,一個勁的磕頭,“求求你們了,給我們家少爺找個太醫吧。少爺快不行了!”
小泉聲音都帶著顫抖,他跪在地上,腦袋都磕破了皮。
外麵的看守地牢的士兵也很為難,“沒有大人的命令我們也不敢私下請太醫。聽說將軍明日就來了,讓你家少爺再撐上一日吧。”
任憑小泉怎麼磕頭下跪,對方硬是不鬆口。
“小泉,彆……”微弱的男聲從牆角那傳來。
小泉連忙跑過去扶住了許雲歲。
許雲歲身體都在發抖,小泉緊緊抱著他,聲音帶著哭腔,“少爺,快了,真的快了!再等等,再等等將軍就來了。”
許雲歲嘴唇發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手裡還緊緊握著他夫君給他偷傳的紙條。
【勿怕,等我三天】
他不怕,他知道他的夫君肯定不會造反的。他隻是怕他等不到他夫君沉冤得雪的那天了。
許雲歲儘力抬著眼皮,看向哭著給他取暖的小泉。
“將軍明日就要來了,少爺你再撐撐,就撐一天。”小泉哭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好,我再撐……”許雲歲話還沒說完,唇邊便湧出了很多鮮血。旋即,手裡緊緊鑽著的紙條也慢慢鬆懈了下去。
紙條掉落在地。
隻留下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
許雲歲覺得他遲早會被賣掉換錢,賣他的人是他這副身體的母親。許雲歲目前待在自己的小屋子,聽著外麵人的爭吵。
“碗也不知道洗,吃完就回屋。真當自己是哪家大少爺啊。還學人自殺。現在翅膀是硬了?過幾天就把你賣了補貼家用。”
外麵傳來椅子拖拉刺耳的聲音。
“地也不知道拖。”
而後又傳來年輕的男聲,聲音流裡流氣的,“弟弟長得清秀,能賣不少錢。媽,我看著都眼饞。”
許雲歲立馬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外麵的汙言碎語。
母親起了賣他的心思,哥哥覬覦他。
許雲歲很發愁,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如今的局麵。
他來這裡已經有五天了。
他的夫君也不在這裡。
許雲歲是丞相之子。他父親在風光的時候曾經給他和京城裡的老將軍兒子定下了娃娃親。
但是在他七歲的時候,他父親因為做錯事被貶到江南一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在家依舊是金貴的少爺。
等到了適婚的年齡。將軍府的小將軍也沒嫌棄他家不如以前風光,特意從京城趕到江南來迎親。許雲歲對自己的婚事並無什麼想法,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也就嫁給了小將軍,紀川。
婚後相處的三年,紀川待他很好,他是男子生不了小孩,老將軍暗示過紀川再納個妾。但紀川嫌棄府裡人多不願意。許雲歲自然也落了個清淨。他在將軍府隻需要管管賬就行。
三年後,紀川被派去打仗,紀川沒走幾天將軍府便被抄了,說是將軍造反。紀川不在,他們一大家被關進了地牢。他身體不太好,還沒等到紀川過來,便先走了。
等死了後,他便來到了這裡。
這裡的一切許雲歲都很陌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母親和哥哥。
他住在據說是醫院的地方。
裡麵的大夫會看他閉著眼睛休息說一些他的閒話。
許雲歲大致知道了他是自殺,但是原因不明。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經過搶救,又活了。是醫學奇跡。
許雲歲想,應該是他的靈魂來到了這裡,寄居在這個少年的身體內。
既然他來了,怎麼也要代替這個少年好好活下去。自殺,等他一切安定下來後,會好好查明原因的。
許雲歲在這裡也不敢亂說話,醫生不論問什麼他都不說話,隻是呆呆地盯著醫生的嘴唇。
醫生都被盯不好意思了,最終診斷:輕度自閉,需要回家療養。
許雲歲被接回了家。
外麵世界變化很大。沒有馬車,取而代之的是四個輪子跑的東西。許雲歲跟在他名義上的母親後麵坐上了車。隨後看到前麵的人轉動著圓圓的東西,車就走了。
很輕鬆,速度也很快。這裡很厲害。許雲歲想。
“許雲歲,你是翅膀長硬是不是?媽跟你講話有沒有在聽?”旁邊的女人聲音帶著怒氣。
許雲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女人之前的汙言碎語都是在罵他。
許雲歲隻當她沒有素質,沒成想她連兒子都罵的這麼臟。
這個女人是他這個身體的母親。而許雲歲的母親很溫柔,說話都溫言細語的。
許雲歲偏頭看向了女人,沒什麼表情。
“賠錢玩意兒,當年就該直接扔了你。”
許雲歲垂眸,一副乖巧的模樣。
前麵司機倒是看不下去了,替許雲歲說了幾句。許母正在氣頭上,又衝著司機說了一堆許雲歲的不好。
許雲歲從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裡得知,他還在讀書,現在是休息時間。學校,應該就是書堂,放了七天假期。
但許雲歲依舊有很多聽不懂的詞,他儘力在心裡翻譯著。
賠錢玩意兒,學習不行,不聽話,還喜歡男人。很差勁。
許雲歲皺眉。他覺得這些挺像原來的他。
賠錢玩意兒,應該就是花父母的錢。他不止花父母的錢,還花他夫君的錢。
學習不行。
他也不愛讀書,小的時候和夫君一塊逃學。等去了江南後,才開始專心讀書的。後來嫁給了夫君,夫君隻要有空他就和夫君一塊出去玩。
不聽話。
這個他不是。
他很聽話的。在家聽父母話,嫁人後聽夫君話,可是人總是會有小脾氣的,所以不能用不聽話形容。
喜歡男人。
他就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