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
他說:“就是你強取豪奪,脅迫主……北鄞太子委身下嫁於你?日日羞辱、輕薄於他,把他當男寵褻玩?”
我說:“我沒有把他當男寵,我把他當王妃。”
刀刃又向我的脖子逼近了,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委身於另一個男人?!一定是你逼迫於他,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他越說越激動,握刀的手劇烈晃動。我後知後覺地開始感到害怕,後背被冷汗浸濕,張大了嘴正準備尖叫出聲,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
季明塵厲聲喝道:“禦風,放開他!”
我感覺到黑衣人身體一抖,但他握刀的手更穩了,穩定地向我的脖頸逼近,我甚至感覺到刀刃已經刺破了皮膚。
黑衣人說:“主子!他趁您落於危難,以權勢地位相要挾,逼迫您委身於他,其心可誅!讓屬下了結了他,以報您這幾月所受之辱!”
季明塵站在原地緊盯著他,冷聲說:“放開他!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黑衣人默了半晌,鬆開了我。
幾乎是一瞬間,季明塵來到了我的身邊,扶住了我:“沒事吧?”
我呆愣地盯著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腿一軟就往地下摔,被他攔腰抱起。他抱我到床上,把我摟在懷裡,揉搓著我的肩背,一遍遍說:“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黑衣人在一邊小聲說:“我的刀根本沒碰到他。”
季明塵轉頭怒道:“閉嘴!自己領罰!”
黑衣人小聲咕噥了一句什麼,不情不願地走到牆邊,在牆上一蹬,整個人就頭朝下倒立在牆邊。
漫長的反射弧跑完全程,生死邊緣的恐懼湧上心頭,全身都在無力地顫抖。我嘴一癟,哇地哭了出來。
季明塵哄著我,我哭得直打嗝,斷斷續續地說:“你……嗚嗚……毒……還沒解,不能……抱重物……”
黑衣人本來還在不甘地瞪著我,聽到這句話似乎是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
被他一看,我又想起冰冷的刀身貼在脖子上的恐懼,轉過頭哭得更厲害了。可我又怕哭聲引來小廝,便咬著唇想止住哭泣,可是沒有用。
季明塵湊了過來,柔軟的唇貼上了我的,舌尖溫柔地頂開了我咬著下唇的牙齒,將我的哭聲和情緒全部吞走。吻至深處,我停止了哭泣。
他放開了我,幫我擦乾淨眼淚,低聲哄著:“好了,沒事了,嗯?”
我蹭了蹭他的側臉和脖頸,帶著鼻音說:“還要。”
他便又溫柔地含住了我的唇。他的唇舌包含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被驚走的三魂七魄歸體,完全平靜了下來。
黑衣人的目光變成了震驚。
我緊緊地攥住季明塵的手,再看向那黑衣人時便不再害怕了。
我說:“他是你的屬下嗎。”
季明塵說:“他叫禦風,是暗衛頭領,也是我的副將。”
我看向牆邊倒立著的黑衣人禦風,他有兩條濃黑的眉毛,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我,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說:“那你彆讓他倒立了。”
季明塵說:“他嚇到你了,這是他應得的。”
我不再多言,仔細地觀察禦風,他似乎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瞪了我一眼後閉上了眼。他撐著地麵的兩條手臂很穩定,沒有絲毫顫抖,整個人如一根筆直的鬆樹。
一個時辰後,禦風輕踢牆壁,整個人便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站直了。他走到季明塵身邊單膝跪地,恭敬地叫道:“主子。”
他一走過來,我便下意識地一抖,往季明塵懷裡縮去。季明塵輕拍我的後背,對禦風說道:“今後,你絕不許再傷害他,記住了。”
禦風不情不願地回答:“是,主子。”
季明塵又說:“北邊有什麼消息。”
禦風猶疑地看了我一眼。
季明塵說:“他不是外人。今後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避諱他。”
禦風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我暗中跟著使團進了南楚,本想找機會和您見麵,但他……三皇子身邊一直有大量眼線。直到上了這靈山,暗中的盯梢才減少,我才敢現身。”
眼線?我疑惑地皺起眉,誰會派眼線盯著我?
“北邊情況不太妙。皇帝老兒身體愈發不行了,李妃開始摻和朝中諸事,暗中勾結朝臣,私相授受,抱著她那一歲的皇兒,妄想著等老皇帝一死,就當垂簾太後。”
季明塵聽罷搖了搖頭:“她倒是想得遠。”
禦風語氣激憤:“這女人不知受了誰的指點,鼓動禦史上書,讓老皇帝廢了您的太子之位,立那個一歲的小不點當太子,足足有一半的朝臣附議。還好蘇丞相堅決持反對意見,皇帝老兒也算有點理智,沒有答應。”
季明塵麵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他問:“他還能活多久?”
“太醫看過了,皇帝老兒荒淫無度,早就掏空了身體,不出一年就要不行。”
禦風突然正色道:“前朝文官多為牆頭草,就算主子在武官中有絕對的地位,但您久不在朝,也阻止不了文官倒向李妃。拖得越久,局麵對您越是不利。您身上的毒既已能解,您又手握虎符,屬下懇請您即刻回北鄞主持局麵。大不了殺了那李妃和小不點,看老皇帝能怎麼辦!”
我一直聽得雲裡霧裡,獨獨聽明白了最後這幾句話,禦風在勸季明塵走……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捏了一下,酸痛。我不由得攥緊了季明塵的手,緊緊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