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候沒有收手，而是將掌下壓著的手向手心裡握了握。

“害怕什麼的，也是需要宣泄的。”

側臉看向淹沒在樹叢中的小路，君候的笑容一如往常般乾淨清爽，解開了第一顆盤口的衣服因為他的動作而露出了精致的鎖骨。

“她來了。”

莫言轉頭看去，自家妹妹有些落寞的身影漸漸走近。

“記住，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一直都在這裡釣魚，也隻在這裡釣魚。”

君候支起上身湊近了莫言的耳邊，小聲地開口，而後若無其事地擦過，對著小語擺了擺手。

“唷，小語。”

莫言低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莫語熟悉的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帶著淺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的哥哥了。

“小語，回來了。”

莫語穿著的連衣裙還有點濕，裙擺向下滴著水，頭發末梢泛著比周圍深上一些的顏色，潤潤地帶著水光。見到自家哥哥，小語沒有像往常那樣咧開嘴笑得開心，隻不聲不響地走到莫言身邊，縮在了他的懷裡。

莫言眼神一沉，笑容帶了幾絲苦澀，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莫語的腦袋。良久，一雙小手抓住了他衣襟，襯衫上彌漫開來一陣濕潤，懷裡傳來了沉悶的被壓抑住了的啜泣。

“我說過的……我一開始就說過不要去的。”

小語的聲音帶了哭腔，啞啞的難受，抓著莫言衣襟的手還在不住的顫抖。

“傻孩子……”

莫言低低地喃喃出聲，抬眼看向天邊，殘陽如血。

“可是……當時真的很害怕……怕到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為什麼嗎……我……”

小語的話斷斷續續的，莫言卻是知道她心裡的不安惶恐害怕和自責，不知道如何安撫她，隻能收緊了手臂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她的脊背。

波光粼粼的水麵，玩鬨嬉笑的孩子，欣然躍下的小語，不經意的發現，悄然逼近的巨大魚形陰影……莫言略略閉上了眼睛——這些，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確實是，有些太過沉重了……

“這沒有什麼不對的，恐懼是神賜的禮物。想想他告訴了你什麼。”

小語的啜泣聲小了些，紅通通的眼睛帶了些許的好奇和不信看向自家哥哥，眼角滑落一串淚水，手指卻是揪著他的衣襟不肯放開。

“什，什麼？”

“逃生”

莫言淡淡地回答，嘴角帶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君候，不願再多言——有些東西，不是家人的解釋起來更加方便也更加令人信服。

君候默契地接了上去，小白也伸出尾巴卷著莫語的小腿。

“有結果的事情自然就會有起因。人嘛……總是很難想到過度索取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君候側過臉看向魚漂，窩在莫言懷裡的小語眼中還含著淚水，卻是不再哭了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君候閉上眼睛，睜開的時候定定地看向了莫言，抬手輕觸他琥珀色的眼瞳。

“你們眼中的世界……”

“大概是它，最純粹的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