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抽回手，琥珀色的眼瞳中流轉著意味不明的深沉，沉默了半晌，才微勾著唇角開口。

“我呢，絕對會為了小語破例。”

拍拍衣服站了起來，眼角的餘光瞥見某人似乎有些失望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漸漸彌漫。

“如果是你的話，也可以考慮考慮。”

黑烏烏的眼睛瞥過盤坐在地上的君候，小白搖搖尾巴，一副老氣橫秋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主人啊，你要注意形象……

將草插在了小瓶子裡拿水養了，小語笑彎了眉眼，粉嘟嘟的臉蛋顯得越發可愛了起來。

好神奇啊！

想到一路上自己沒有影子，也沒有人看得見自己，就連那隻很靈敏的大狗也隻是嗅了嗅然後便莫名地遠走了去，小姑娘咧著嘴笑得有些傻忽忽的。忽而，想到了自家哥哥，那雙有些冷凝的琥珀色眼瞳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小語皺了眉頭，托著腮坐在桌前發起了呆。

也許，有時候，大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吧……

小姑娘苦惱地揉了揉頭發，怎麼都找不到哥哥揉得時候那種寵溺的，溫柔的，令人覺得很安心的感覺。

原來……哥哥已經是大人了嗎？

突然想到黑發黑眼的少年和自家哥哥並排躺了頭挨著頭睡著的模樣，又閃過方才他們手指交錯擦過的模樣，小姑娘紅了臉捂著腦袋踢踢踏踏地跑了出去。

“誒，小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媽媽，我餓了。”

莫言回來的時候，小語正趴在桌前，嘴裡麵還含著筷子，臉上不知道是怎麼吃得居然還有飯粒黏在臉頰上。見著自家哥哥回來，小姑娘笑嘻嘻地把添的冒尖兒的飯碗推了過去，扒拉扒拉挖出了一個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雞腿，然後就執著手歪著腦袋盯著莫言發起了呆。

夜幕降臨，鎮上也安靜了下來，白日裡幾乎聽不清楚的蟲鳴清晰了起來，如泣如訴。

洗得乾乾淨淨香噴噴的小姑娘早早地關了燈，抱著被子翻了半天還是沒有睡著，最後索性爬了起來，掀了枕頭拿出藏在下麵的太爺爺的那本書。就著月光翻開，那模糊的墨跡似乎也清晰了起來，鳥一樣的頭，鬥轉星移的蒼穹過渡到邊生長邊凋零的大地的身體，和白天見著的那些幾乎一模一樣。

“太爺爺也見過他們嗎……”

小姑娘喃喃出聲。

“真不乖啊。”

小語連忙把書合上放到了枕頭底下，扒在窗子前麵向外看去。黑發黑眼的少年坐在樹枝上，一手托著下巴笑了，眼神卻是時不時瞥向彆處，顯得專注而又帶了些不同尋常的開心。

“晚上也是有鳥的，說了不要被它們看見。”

小姑娘鼓起臉頰。

“我在看書嘛！”

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語彎了眉眼笑得不懷好意。

“這麼晚了，沈哥哥你不睡覺坐在我、家窗前是想看誰呢？哥哥現在還在洗澡沒有回房間喔。”

“……”

君候眉角一抽，笑容帶了幾分惡狠狠的味道。

“小孩子看那種奇怪的樹會、尿、床、喔！”

“才不會！！”

小語惱了，瞪圓了眼睛吼了回去。

君候擺擺手，極黑的眼瞳顯出幾分嚴肅，也帶了些許的警告。

“總之啊，這幾天老實一點，不要給我惹麻煩！”

說完，也不理會小姑娘追問的自家太爺爺究竟是不是真的也看到過節曆神，便從樹上跳了下去，黑發被風吹亂，衣擺也被吹得掀了起來，顯得很是灑脫。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另一間屋子的燈亮了，拉著的窗簾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一個剪影……

恩，阿言的身材不錯啊。

君候笑眯眯地輕巧著落在了地上，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