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忙用手捂住眼睛,又向後退了退,聲音裡帶上了隱約的哭腔。
“沒有!”
小姑娘搖著頭,頭發因為她的動作被甩出一道弧線。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君候不著痕跡地抽了抽嘴角。
……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沉默了片刻。
‘聽見了?’
‘聽見了。’
‘她聽見了。’
‘聽見了。’
“……”
小姑娘嚇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忙將捂著眼睛的手捂在自己的嘴巴上,不敢再開口。
‘人類,’
看起來年紀似乎最為老邁,麵具下留著長長的雪白雪白的胡須的節曆神探過頭來。小語捂著嘴睜大了眼睛,淡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節曆神。
‘這不是你該窺探的世界。留下。’
小姑娘害怕地搖搖頭,君候低垂著眼簾,被風吹亂的碎發擋住了他的表情,隻伸手拉住了小語因為害怕而有些顫抖的手。
‘回不去了。’
“不要啊!!”
莫語哭了出來,被君候牽著的手用力了些許,像是擔心著被留下一般。
“我不會說出去的!!”
想到媽媽溫柔著笑臉端了苦苦的藥,爸爸笑嗬嗬地把自己抗在肩上,哥哥溫柔地揉亂自己的短發,阿琴叉著腰伸手點了自己的腦袋……小姑娘越發地害怕了起來。
離彆是什麼,她還小,但是卻已經明白了。
如果再也見不到麵,如果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那麼又有什麼證據說明自己曾經存在,又怎麼能夠繼續存在?
‘留下吧。’
君候看著小姑娘哭的稀裡嘩啦,已經可以預見回去的時候究竟要麵對莫言如何的怒火了。不過,小語這個性格,確實需要磨練磨練,好奇心太重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君候覺得自己大約是想差了——小孩子嘛,好奇心重才是正常,不能因為這家夥好奇心重使得阿言幾次發燒生病就公報私仇啊……
將小語往身邊拉了拉,君候淺笑著閉了眼睛。
“彆這麼緊張嘛,被她看見沒關係的。”
‘放手!’
節曆神似乎都開始不滿了起來,連帶著周圍原本沉靜下來的鳥群也開始了躁動。
‘不要包庇人類。’
人類……
小姑娘抬起頭,眼中還帶著淚水。
卻隻看見黑發黑眼的少年睜開了眼睛,斂去了一貫的漫不經心和不羈散漫,甚至是……斂去了所有身為人的情緒,雖然嘴角帶著笑,眼神卻依舊是冷靜到了近似冷漠的程度,像是在商量,卻更加像是,在說出一個既定的結局。
不知怎麼,她忽然就想起,昨天在這裡看見的自己哥哥的表情。
總覺得……很相似……
“她可是本地的新的言能者喔。”
君候彎了唇角,笑得不甚真切。
——她,可是那個人的後代,你們,舍得傷害她嗎?
‘不可能。’
‘不可能,沒有了。’
‘我們隨風向南,飛躍森林河穀,群山海洋,比這裡古老得多的地方……’
‘沒有了……這片大地已經沒有言能者了。’
‘沒有了。’
已經稍稍平靜了些許的莫語隱約發現,那個隱在最後的,似乎一直都沒有出聲的節曆神,有些像那天湊過來不知道是看她還是看哥哥的那位。
好吧,雖然說除了那位長了胡子的節曆神比較好認以外,其他的在小姑娘眼裡都是一個樣。但是這並不妨礙小姑娘的感覺。
恩,直覺。
‘證據呢?’
小姑娘看著那位一直沉默的節曆神走到了長胡子的節曆神身側,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和其他的節曆神一般模糊中帶了些許的飄渺,沒有什麼感情,隻是聽起來年紀似乎小了一點。
君候笑了起來,眯著眼睛一把把小語的手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