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色衣帶的花精手指微抖,沒有拿穩,燈籠從手上滑落,落在了地上,裡麵的燭火刹那間便將紙質的燈籠燃起了火焰。她靜靜地看著那被火焰一點點吞噬的燈籠,咬著嘴唇,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去而複返的木芙蓉花精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裡,絕世的容顏籠上一股輕愁,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的脊背,聲音像是夜間綻放的花朵一般恬淡靜謐,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好了,毋需難過。至少……你曾經努力過。”
“我知道……”
鈴蘭花精點點頭,聲音帶了哽咽和釋然,淚水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順著白皙的臉龐滑落,打濕了木芙蓉花精的衣襟。
“可是我還是很傷心。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類,這麼喜歡……第一次見到他我就喜歡他了……”
“好了,”
木芙蓉花精斂下眉眼,柔聲安慰著懷裡的小花精,眸中閃過一絲憂傷的落寞。她想起了,那個連愛戀都沒有說出口便消逝了的人類。人類啊……人類的生命實在太過短暫,可是,也便是這短暫,才能夠綻放出他們所渴慕的向往的絢爛。
不過,如果是君候和大人的話……應該可以幸福的吧……
木芙蓉花精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卻是被祝福所取代。
妖精的存在太過漫長,如果沒有遇見過那個讓自己想要不顧一切的存在……生命,似乎也有些,過於蒼白了。
她彎起嘴角,手指輕輕地拭去鈴蘭花精臉頰的淚滴,凝視著她的眼眸,微笑著開口。
“其實,那個人最好的選擇,不正是君候大人嗎?”
君候牽了莫言,極黑的眼瞳中浮動著說不出是笑意還是醋意的複雜情緒,疾走了一段之後才慢慢放緩了腳步。莫言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總覺得有些奇怪,心裡,卻是生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路上,也有不少輕紗古裝的少女對了他們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眼神卻是急切的。有一位穿了紅色石榴裙的女孩子激動的連爪子都露出來了,晃悠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對身邊的少女嘀嘀咕咕了一陣,然後兩人嘻嘻哈哈地笑了,望過來的眼神實在是意味深長啊意味深長。
這些,莫言倒也明白些,多不過是出在……低頭看看兩人交握的手上。君候的手掌很溫暖,被握緊的時候,甚至還生出一種留戀著不舍得放開的感覺。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般行為不過是有些怪異,現在……莫言臉頰微紅,隻覺得從掌心蔓延開來一陣滾燙的燥熱。
不過,更讓莫言在意的,是周圍幾乎人人手上都提了個燈籠,還有些少女少男互相交換燈籠,也有像剛才那樣,女孩子或者男孩子硬塞給彆人紅著臉跑掉,或者是對方說了些什麼,然後兩人扭捏著一起走了的。
看了君候明明帶著笑意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莫言心裡突然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便看見看起來頗為沮喪的狐狸少年遠遠走來,手裡也提了燈籠,精致的六角燈籠,上麵繪著蔓生的花朵,很漂亮。和琥珀臉上有些頹然的表情,很是不符。
琥珀見了兩人交握著的雙手,懶洋洋地笑了笑,古怪地回頭看了看,又苦著臉繼續向前走去。
莫言有些奇怪地向前看去,黑發黑眼的狐狸少年穿著紅色的長袍,牽了笑得嬌媚的女子,不時低頭說些什麼,十分親昵。而女子的手裡,也提了一個燈籠。
這是怎麼回事?
莫言覺得自己是不是和時代脫節了,或者說這些妖精的喜好實在是和人類有很大的不同,都偏愛燈籠?
“那一位是岩,琥珀的哥哥,也是狐一族天分最高修為最高的少主。他身邊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珠璣,也是……”
君候大約是誤解了莫言眼中的疑惑,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溫熱的氣息使得莫言略略縮了縮脖子,耳尖有些癢癢的。
“琥珀喜歡的人。”
岩看到了君候和莫言,視線在他們交握著的手上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對著兩人一個拱手。
“君候,大人,上次的事情實在抱歉。”
珠璣也抱歉地拱了拱身。
君候擺擺手,笑容乾淨。
“道歉的話,琥珀已經自己和小語道歉過了。”
莫言心裡有些發虛,想起了上次自己生病時候,模模糊糊抓了往嘴裡塞的生板栗——不會那個是歉禮吧……
岩也不在多禮,隻是笑容帶了些無奈,眼神卻是極寵溺的。
“琥珀他,雖然有時候脾氣壞了點,卻也是極好的。”
說著,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下君候和莫言。
“那,我和珠璣也就不打擾你們了,慢慢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