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了點鼻音，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清晰，時不時還傳來悉悉索索類似於抖紙巾的聲響。

莫言略略皺了眉，放下右手的筆，合上了圈圈點點標注了許多的書籍，然後將左手拿著的電話換到了右手，站起身來。微微偏了頭，依靠在牆上，抬眼看了窗外，琥珀色的眼眸中，神色漸漸柔和了下來。

“恩？”

聲音有些低，莫言將左手插在上衣口袋裡，翻了毛邊的衣領蹭在臉頰上，有些微的癢。隻一開口，便是呼出一陣白霧，模糊了窗戶玻璃，暈開一片蒙蒙的水汽。

“就是……哈楸！哈楸！哈楸！！！”

那邊，回應著的是小姑娘的一串兒噴嚏聲，然後是擤鼻子的聲音。

莫言搖了搖頭，眼前幾乎可以浮現自家妹妹鼻尖紅紅眼淚汪汪，偏生還鼓了臉蛋，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擔心之餘，卻又有些想笑。忙拿手抵在唇角，掩飾性地咳了咳，唇邊的笑意，卻是蔓延了開來。

“注意身體，我現在不能陪在你身邊，自己也要小心，快要到冬天了……”

窗外，林立的高樓是清一色的灰白，抹著水泥砂漿，無論是夏天還是冬天，看起來都是一般模樣。便是加了各式各樣的貼麵，也總顯得有些單薄的。

淺灰色的道路兩側，早早的便有環衛人員給行道樹綁了紮紮實實的麻繩，那些枝杈稀疏，總顯得有些不精神的樹，依舊大刺刺地晾著自己枝上的幾片綠葉。不是蕭索，倒是有些難言的令人想要發笑了。

大約，唯一看的出季節變化的，就是行色匆匆的人們，從輕薄的短袖夏衫，到了裹得嚴嚴實實的秋冬裝了……

“恩，我知道！不要說得我像個需要彆人看著的小孩子啦！！”

“不是小孩子啊……”

莫言拖長了音調，笑意越發濃厚起來，索性坐在了窗台上，單腳支起，側了身子看向遠處。

天空透著淺淺的藍，顯得有些灰，倒是顯得近了些，沒有麟趾鎮那般的高遠。

“我記得昨天媽媽打電話和我說……有人耐不住嘴饞，吃了冰箱裡大半的棒冰，硬生生把自己折騰了發燒來著？”

“……”

那邊沉默了下，然後是小姑娘似乎在揪著什麼東西的聲音，還不時傳來嗶嗶的響聲，伴隨著小語哈楸哈楸的噴嚏聲。

耐心地好哥哥慢慢地等著，心思卻是有些晃神，不自覺的，便是浮現出黑發黑眼的少年，插著袖子，遙遙眺望遠方的模樣。

“哥哥！那不是我做的！是小小，小小啦！！”

小姑娘的聲音有些微惱，卻又是帶了些微微的得意，然後嗶了一下，電話那邊便是傳來一陣類似於夾了冰雪的風吹過的聲音。

“小小……？”

莫言有些奇怪地開口，這名字倒是挺有趣，不是和君候那隻小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吧……

“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小小的啊~”

“喔，小小是霜降童子喔！前天下了霜，好漂亮，可是太陽出來，就都化了。然後昨天，我被小小凍醒了，沈哥哥說他是偷懶不想去布霜，躲到家裡了。我把他放在玻璃瓶子裡，忘記取出來，結果想到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

“不過，吃了大半個冰箱的冰棍之後，他又生龍活虎了……小小，你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小壞蛋！！”

那邊似乎又傳來一陣嗶的聲音，小姑娘卻沒有打噴嚏，而是嘻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