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美景,也許看到死都看不膩。’
將長發盤在腦後梳成發髻的女子淺笑著注視了窗外的夜空,然後笑著轉過頭來,眼眸中溫柔的神色滿溢而出。
‘無論如何,想和你一起看到人生儘頭的風景呢。’
老人沉默了良久,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顯得有些莫名的孤獨,最後,才低低地開口。
“騙子。”
低了頭,老人的神情看不清晰。
忽然,窗戶上傳來了一聲極清晰的啪啪聲響,老人有些驚訝地抬頭,正看到小姑娘單手錘著玻璃,一副著急的模樣。老人頓了頓,起身拉開了落地窗,還沒開口,就被小語拉了衣袖。
“肖爺爺快跟我走!”
老人皺了眉,剛想發怒,卻是被小語的下一句話說的愣住了。
小姑娘抬了頭,很認真地看著老人,淡色的眼瞳中折射著清冷的月光,卻是流露出溫暖的神色。
“阿霜想見你。”
“您不記得了?您種下的梨樹呀。”
小語拉著老人,沿著那一條淺灰色的公路向著遠處走去。
“阿霜想告訴你,她每年都會開出雪白漂亮的花朵。”
夜空中的星星安靜的看著在老街上奔跑的一大一小,夜色之中,似乎隻有著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和著兩人的呼吸聲,傳的很遠,仿佛穿過了時間一般。
老人的眼前,仿佛看見了那時,兩人攜手栽下一棵樹苗,然後相攜而笑的模樣。
小姑娘側頭看了老人,飛快的收了視線。
“可是你們一直都沒有回來。”
前麵,已經可以看見那棵已經長得很高大的梨樹,小語拉著老人放慢了腳步。
“她很高興你來看她,”
小語在梨樹麵前停下了腳步,微微皺了眉頭,急喘了一口氣才開口繼續說。
“她說,‘對不起。’”
“‘現在不是春天。’”
“當年種下的……”
老人呢喃著開口,走上前去。
“已經這麼大了啊……”
小姑娘肩膀上的霜降童子左右看了看,一鼓臉頰,煞那間,光禿禿的枝杈之上,落了雪白的冰霜,像真正的春天一樣,開出了雪白的花朵,發著光,打著旋飄散。
小姑娘笑了接著一朵,看了那冰涼的晶瑩在自己掌心融化,驚喜地看向肩膀上的霜降童子。霜降童子得意地一插袖子,仰了腦袋。
老人仰頭看了霜花飄散,在夜色中仿佛散發著淺淡的白光,忽然抬手捂了眼睛,聲音帶了些哽咽。
這一刻無法再欺騙自己,思念,原來是這麼痛苦的事情。
君候遠遠地站在屋脊上,有些寬大的風衣被夜風吹得撩了起來,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容,隻冷眼看著小姑娘和老人站在一起看了那棵梨樹。
黑色的碎發被風亂了些,搭在了麵頰上,遮住了君候極黑的眼底中湧上來的情緒。他伸出手,掌心落了一片迎著風飄來的霜花,隻片刻,便是因著手掌的溫度化了開去。圓潤的水珠沿著掌心的紋路慢慢滑落,碎在了腳下的瓦片上。
忽然抿了唇角淺笑,君候抱著袖子遠遠眺望了山的那邊,視線被群山阻隔了開去,卻依舊帶了幾分執拗地看著,良久,方才收了視線,輕笑出聲。
“真想和你一起看看。”
仰著頭看了夜色深沉,君候的聲音如同歎息一般,散在了風中。
“你在,該多好……”
莫言仰著頭看了夜空,收回視線的時候,忽然瞥見了樹枝上的一點雪白,略一挑眉,然後淺笑著抿了一口杯子裡冒著熱氣的牛奶。
“……下霜了。”
END
PS:
幾天後,莫言接到了小姑娘的電話,小姑娘哭哭啼啼說著小小消失了,但是她沒見到他最後一麵,末了,強調了‘哥哥一定要回來看看我我很傷心’的中心思想,然後率先掛了電話。
第一次被自家妹妹甩電話的莫言憂鬱了。
而被君候指使著送東西來的狐狸少年,便是理所當然地悲劇了……
小姑娘沒等到自家哥哥的人,但是得到了自家哥哥手工製作霜降童子娃娃若乾,附贈來年如何召喚小小的詳細說明一份。
守在小姑娘身邊眼巴巴等著的君候啥都沒得到,隻笑眯眯看了信差狐狸少年許久,直看得他炸了毛逃竄離開。末了,誘拐了小姑娘重新答應以後一定要統一戰線,努力把莫言拐回來之後,君候才心滿意足地提溜著小白‘散心’去了。
莫言看著盒子裡一根光禿禿的樹枝,還有盒子裡麵濕漉漉的一團,疑惑地皺了眉。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