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隻為了這份意外的“禮物”,那也未免太過冤大頭了。但商場如戰場,敢於投資才是王道,至少在“群體性”的源頭出現之前,他是不會吝嗇於這些錢財的。
當然,好不容易抱大腿抱來的頂頭上司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心裡壓著重擔——白瀨三人組這個時候清楚的很,彆人給的終究還是彆人的,到頭來不屬於自己的什麼都得不到。
除了幾個戰鬥的主力外,被藏到秘境裡的流浪樂團大多數成員身上基本無傷,但是無數次死於刀下的恐懼還是在他們心裡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孩子們的戒心和警惕性都是從小在鐳體街這種環境養出來的,樂團那充滿活力欣欣向榮的生活稍微削減了這種混沌性,而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如夢魘一般的秘境則加劇了它。
北美這塊地盤,被發掘以來就民風淳樸。
異能大戰的爆發長達數年之久,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美利堅得以隔岸觀火,再四處下注投入戰爭資本,最終博得個“戰勝國”的名頭。
然而最終這把火還是要燒到自己身上。戰爭結束,遠赴他鄉的士兵得勝歸來,隨著各地有參戰經曆的異能者的增加,再加上經濟的壓力,各大城市犯罪產業的爭奪戰再度升溫,各家□□潛心升級架構,複盤組織矩陣,什麼毒品軍火組合拳那都不是事兒,常常有路人被殃及無辜。
白瀨才來不久就感受到了家的感覺——或許還要加個民風彪悍的評價,至少他在橫濱的時候可不會半夜被炸彈吵醒。
但人家[組合]本來就是個正經組織,自從被菲茨傑拉德用鈔能力接手後也是逐漸蒸蒸日上,打錢更是毫不吝惜,這讓白瀨每天上班都有種今天努力二十四小時,未來少奮鬥幾十年的錯覺。
他完全可以躺平,還債也還他個幾十年,直到成功潤美利堅當人上人。
當然,倘若他真的如此打算,估計早就被踢出去了。
他本身骨血裡就有不安分的基因。
他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至少做到高層,這樣才能夠讓樂團有一絲喘息之地。
深吸一口氣敲響大老板的門,這次他並非是作為下屬,而是一個有備而來的合作者——儘管他的資曆和本事不足以讓他上桌,但誰能夠拒絕近在咫尺的“奇跡”呢?即使是白手起家的富豪也不行。
金發男人渾身散發著富有的魅力,然而他卻並不惹人厭惡,或許和他白手起家的早年經曆有關,目前他們名義上的大老板菲茨傑拉德顯得那是格外平易近人。
嗯,當然,他的左膀右臂,各個部門的高管,也是鼎鼎大名的異能者們可不那麼友善。
儘管努力讓自己不再顫抖,但真正要揭露“異能力”的來源,讓“奇跡”變成可以觸碰的“可控資源”時,白瀨誠一郎的掌心還是沁出了不少汗水。
“……至於我們的樂團長,她給我交代完後事之後就一個人走了,我不知道她的下落。”說到最後,他的語氣竟然奇異地平穩起來。
原來這就是鳴女曾經獨身一人麵對港口黑手黨的人的感覺?嘖,可惜當時不知道她害不害怕。
……或許是害怕的吧。
哈,現在終於輪到他白瀨誠一郎品嘗這種滋味了。
聽完他闡述的幾人神色各異,白瀨倒是膽子大到用餘光瞟了幾眼他們的麵色,隨即就恰好和其中一人對視了一眼,這讓他莫名有些心虛。
“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這個笑嘻嘻地說著像是緩和氣氛的話語的少年名為馬克·吐溫,強勢的異能讓他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高管的位置,雖然他個人並不在意,但總有人會被中傷。
直到將霍桑一張準備充分的表格遞到了他的麵前時,白瀨才慶幸被鳴女壓著學的時候自己還有幾分認真。
一項項勾出的選項甚至考慮到了平均教育水平,黑字加粗。
多麼貼心啊!他敢說整個業界都沒他們這麼良心的企業了!
然而瑪格麗特卻看見這個少年提起筆的手頓了頓,似乎是有什麼想法。
白瀨當然不敢造次——這可是全樂團的賣身契。
但……他給的也太多了吧?
正當菲茨傑拉德有點擔心是不是條件太苛刻的時候,隻見少年非常專業地抬起頭,指著上麵關於“特殊訓練”的合約,語氣十分殷勤,跟幾十年的老社畜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老板?”
這波東亞卷王行為讓老板菲茨傑拉德都愣了一下,他想起霍桑提供的報告,自己也有女兒的男人總是會格外細心,他可是對員工的精神狀況非常關切。
於是自認好老板的他問了一句:
“你們進秘境之前,不做精神評估?”
“什麼是精神評估?”
望著亞洲麵孔的少年那清澈而愚蠢的雙眼,菲茨傑拉德突然感覺自己的良心都在這群孩子的前東家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泛濫。
造孽啊。資曆最老也是前任[組合]會長的赫爾曼搖了搖頭,心裡為這群被pua到習慣的外國孩子添了幾分小可憐的濾鏡。
沉默片刻後,瑪格麗特深覺這群一上來搶人小孩保命技能的男人不太靠譜,忽略掉她自己最開始的盤算,她遞給未來的同事一份資料——
“這是你的入職任務,相信你也知道規矩,‘組合’不允許失敗。”
上麵貼著一張模糊的大頭貼,隻看得到那頭即使褪色也掩蓋不了的耀眼紅發。
【露西·莫德·蒙哥馬利,西街孤兒院,疑似空間係異能者。】
……還真應了鳴女的那句話,“人才輩出孤兒院”。白瀨在心裡默默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