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所有的幻想偽裝都被撕破,她隱藏已久的痛苦再沒有任何幽默或自信包裹,赤裸裸地呈現出來。
不知何時,她已經無聲的淚流滿麵。
每次的差分卻也是一次次的重複,阪朋柚杏的人生就好像筆不斷地畫著在小旅館之間往返的線段,直至紙被劃破。
曾經,被那些男人觸碰的時候,她也是在害怕的,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孱弱的自己在那種地方活下去。她每次都在想,萬一這次失敗了,她會怎樣?萬一接應的夥伴拋下了她,她會怎樣?沒有中也在的羊,狐假虎威都做不到。那個時候,她會變成那些小巷子裡染了病隻能等死的女孩中的一員嗎?
事到如今,阪朋柚杏終於肯直視自己的軟弱和野心——
她要重新站起來,要和她的小朋友們一起戰勝病魔,要牽起手麵對這操蛋的世界,想要再一次站上那光彩奪目的舞台,想要把自己表達出來。
她不要成為他者故事中的配角陪襯,她要去書寫自己的故事。
……
白瀨自己都沒想到,如此大膽的方案居然被直接采用了。
這場狀告孤兒院虐待兒童的案子在美利堅這片允許童婚卻對未成年保護格外上心的神奇土地上頗有成效。
加了buff和金錢的官司的結果自然是大獲全勝,就是聘請的金牌律師團隊的律師費也不太便宜,“好心”的白瀨誠一郎在[組合]乾成的第一筆大交易就讓未來同事露西蒙哥馬利背上了一筆可觀的債務,真是可喜可賀。
由於這也算是個社會熱點,被一鍋端的西街孤兒院失去了絕大部分管理層,裡麵的孤兒自然也需要得到安置,或是被其他孤兒院接收,或者是被社會愛心人士收養。對露西而言,即使提出上訴的這個家夥是彆有用心,拿她的事情來邀功,但親眼看到那些道貌岸然背地裡卻殘忍無比的老師被送進監獄,親口指認那些曾傷害過她的大孩子,看著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時,她是真的很開心。
雖然背上了一筆不小的債務,但她相信自己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還清的。
然而就在此時,露西迎來了兩個足以改變她命運的消息。
好消息是,有一對老夫婦打算收養她,壞消息是,假如露西真的被收養的話,那麼[組合]這波算是虧大了,本就是看中特殊的空間係異能力,結果一波社會輿論下來,直接免費做慈善了。當然,[組合]明麵上也是慈善大頭,這次頂多失去了一個可以被吸納的異能者,賺來的名聲和關注度都是無價的,露西真的要走他們也不會攔著。
她當然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
“我就直說了,如果能給我一個超越眾人的能力,我就會成為被人體實驗的對象。”異能力是有些人避之不及也擺脫不掉的噩夢,卻也是有些人寧願獻祭掉生命也想要換來的權利——有尊嚴地、站著和彆人說話。
白瀨誠一郎,據她所知,這個人是主動投靠[組合]的,還帶著十幾個人,欠了一屁股債,相當於簽了“賣身契”。可以說沒有他那一嘴,估計露西早就入職了,簽的合同大概率也是“賣身契”,根本沒有她拒絕的餘地。
橫濱流浪樂團,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樂團來到國外巡演,一群流浪兒創造的奇跡,遭受重創在異國他鄉再次求生,多麼勵誌,多麼上進——隻可惜好聽的故事都是包裝出來的,從一開始就沒那麼偉大。
故事裡承諾的那明亮幸福的未來,終究不會到來。
露西默然片刻,在白瀨要轉身離去前的那一刻突然上前一步發問道:
“我、我如果不去的話,你會怎樣?”
“也就是換個打工的地方,”白發少年隻是嗤笑一聲,他的起點太低,導致他好像無論乾什麼都比先前強,隻可惜現在的他居然也染上了那個女人頗為天真的想法,背後一堆拖油瓶要帶……嘖,這大概也算是“夢想”吧?
然後,他在露西驚詫的目光之下把那份決定了她命運的資料扔了回去:
“珍惜你現在還能做縮頭烏龜的時候吧。”
他曾經也是躲在彆人身後做“縮頭烏龜”的,直到能讓他躲的人都走了。
露西咬了咬唇,想到近在咫尺的正常生活,一跺腳,她直接追了上去,一把就把這份資料拍在了白瀨身上,引得他一個踉蹌:
“等等,你,那個……我可沒說我不加入!”
“還有就是……你說的你們那個流浪樂團,還缺人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漲紅的臉頰不自覺地開始發燙。
直到一進門就被十幾道目光盯著,露西才驚覺自己一時激動都說了些什麼。
要命要命要命!她發誓隻是想說句客套話,為什麼這個家夥這麼熟練地把她帶到他們的地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