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燼之舞 焚儘的熾炎魔女(1 / 2)

結冰的繭逐漸破開,蒸騰的熱氣近乎要將醫院的一切燒灼殆儘。

為了複仇而打造的寒冰柩籠被來自地獄的硫磺邪火燒灼殆儘,名為炎之魔女的灰燼殘渣再度複燃,以此殘缺的身體和無儘的忿恨為燃料,誓將瘋狂與憤怒的火焰撒在這片土地的每個角落。

正在熊熊燃燒的五棟大樓矗立在遠處,美麗而又壯觀,卻讓人為之震懾。

溫度已經升高到了讓人不適的程度,阪口安吾幾乎可以聽見火焰燒灼的嘶嘶聲,這樣下去遲早要把人整個烤熟。

他看得清楚,破繭而出的那個東西裸露出的手臂幾近全部燒灼碳化——這說明,這樣的烈火同樣也在灼燒著帶來這般熾焰的魔女。

瞬間升溫的金屬製床在熊熊烈火之中宛如一台高效烤肉機,q幾乎是頭暈目眩的從作為掩體的手術台下爬出來,匍匐在地,抬頭仰望之時,又狠狠地將頭撞向石板,刀片和鐵絲已然不起作用,港口黑手黨教會他保護自己的方法竟然隻有自我傷害。

血從額頭滲下,駭人而驚悚,麵對更高層度的恐懼時,他竟然“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去死吧!怪物!”

魔女的整個麵部被麵具所覆蓋,在“劈啪”作響的燃燒聲中驟然轉過頭來,熔岩一樣炙熱的手臂抓起“嘻嘻”笑著的罪魁禍首,近距離的高溫燙得小孩止不住地開始掙紮掉淚:

“放開我!你這個怪物!![腦髓地獄]給我殺了她!!”

“你算什麼東西?!”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就連織田作之助的動作都能被她察覺,又是一記垂直抬鞭,火舌攜帶著高溫襲來,他不得不拉著兩位體術略差的好友頂著熾熱的環境手忙腳亂地躲她的攻擊。

“你懂什麼?”魔女恨這降臨到自己身上的不幸,恨自己明明毫無過錯卻要承受這些痛苦,偏執地想要燒儘一切,毀滅一切,“不許……叫我……怪物!”

失控的意識、無差彆攻擊、壓倒性的強大,這才是炎之魔女的本色。她全身上下都流這以生命為基礎熾熱的火焰。

中原中也趕到的時候,周圍建築的大部分已經化作焦炭了,除開苦苦支撐的無賴派,中央隻有炎之魔女以及快被燒死奄奄一息的精神係能力者夢野久作。

裹挾著驚人熱量的風掠過他的臉,從側麵進攻時轉瞬間就被魔女一把推開,從麵具縫隙露出來的燒灼痕跡觸目驚心——

“滾開!!!”

“連灰燼都彆想留下!!”

這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隻憑著一腔孤勇就選擇將自己燃儘。

那一瞬,重力使的動作像是凝固了一般。

因為,他認出了那雙純黑的眼眸。

“住手……住手啊!要戰鬥的話,就和我戰鬥!”

“再痛,也不會停的!”回應一般,魔女朝著他的方向再度落下了鞭子。

……

“任何人的底氣都來自於經濟基礎,如果你崩潰的時候連酒都買不起,那麼你連沮喪都不配。"樋口一葉的上司鳴女小姐總是醉醺醺地說著一些歪理,儘管如此,每次分發下來的任務她都能很快完成,“唉~你上了這麼久的班,應該很能理解我吧?”

她故意裝出做作的失望表情,以正常人的智力都分析的出來,但樋口一葉選擇冷處理這件事,糊塗也有糊塗的處理策略。

那天晚上,聽到上司口中“間諜小姐”的稱謂,她也大致猜到了自己的結局,加入港口黑手黨那天樋口一葉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而已。

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進了那據說是折磨瘋不知道多少人的秘境之後,居然還能夠活著出來。

恍若隔世的感覺莫過於此。

在荒瀧派的那些日子讓樋口一葉學會了很多,這也讓她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和久岐忍的選擇。

至少現在,她也算是上了這位早有異心的上司的賊船了。當然,在外人眼裡,她是被徹底邊緣化了,這也代表首領安插的又一個監視器失去了作用。

除了那天一開門就給了她一場彆開生麵的“歡迎”的樂團前輩之外,一切竟然詭異地平穩。一天到晚上班沒什麼事,下班有空提升自己,還有錢拿,搞的樋口一葉都以為自己不是在黑手黨工作而是直接開始養老了,每次發工資的時候頂著彆人同情的目光都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看都是一個學生的芥川龍之介攻擊方式卻格外狠辣,即使是他的妹妹銀小姐在訓練的過程中也是乾脆利落——這和兄妹倆的出身分不開。

但那個在小隊裡掌控力近乎變態的鳴女對他們的教育似乎更傾向於放養。她見過不少黑手黨從孤兒堆裡培養死士,卻從未見過想要養出兩個普通學生的黑手黨。

這可太奇怪了。

而當樋口一葉不經意間提起曾經的流浪樂團被人以不光彩的方式處理掉,以至於一夜覆滅時,她得到了兩張充滿了驚異的臉,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前輩,你……不知道?”

這可是連剛加入不久的樋口一葉都知道的事。

但隨著她與這位年輕的前輩的接觸,她突然明白了一點——鳴女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這荒繆的事實似乎和現實不太符合。

以他們固執的個性,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是一定要摻和進去的。

那位蟄伏如此之久,卻一直隱忍不發,是因為她一旦起事,就“隻能成功,不能失敗”……麼?

明明自己都淋著雨,卻還要脫下最後的背心為他人擋雨。

她不禁有了一個可怕卻合理的猜想——那個讓橫濱流浪樂團徹底覆滅的人,就在港口黑手黨。

樋口一葉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吊了起來。

“……是誰?”平日裡大和撫子一樣溫柔的芥川銀目光冷冽,直勾勾地盯著樋口一葉,削著蘋果的刀反射著白熾燈的光,隻有此時才會覺得兄妹倆如出一轍地像。

芥川龍之介的思緒卻回到了某個夜晚。

“那家夥教過你處理敵人,他有沒有教你如何處置叛徒?”那張輕度酒精中毒的、染上了些許緋紅的臉看了他一眼,他卻有種直覺,她看的並不是現在的他,而是她認知中的“芥川龍之介”。

她用沾滿有機溶劑的手拍了拍少年略顯瘦削的肩膀,留下刺鼻的乙醇味道,自問自答著:

“答案是,並沒有區彆。你以為這隻是勝負的遊戲麼?他們最喜歡這種馴化的遊戲了——給你戴上精神枷鎖,讓你變成聽話的工具,永遠追逐過去的幻影……”

“彆聽他的,你還有未來,橫濱不是個好地方,帶著小銀走吧,最好再也彆回來。”

因著這位年輕老師的壞心思,他隻一杯果酒就醉倒在了吧台上。

聽不清那人的言語,但隱約可以用邏輯來拚湊複原這些隻言片語,芥川龍之介聽不清楚,但她的那些想法卻被完完全全接收到了。

……

獵手又走到了一個過道上。

她的獵物藏得很好,又或者她現在根本就不在真正的醫院裡。

隨著一步步踏入深處,走廊四周堆積的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頭顱讓獵手更加謹慎——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幻覺還是什麼。

直到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攀住了她的腿,蠕動著應該是嘴唇的部分露出了和他剛剛來到隊裡一樣憨厚的笑容:

“我的女兒知道是她一直很喜歡的大姐姐殺了她爸爸嗎?”

是山口。

他已經死了,這是他出賣隊友應得的下場。獵手這樣提醒著自己,凝滯的思緒轉動了那麼一瞬,所以這是個幻覺。

甩開這個累贅,她當然知道[腦髓地獄]的效果,隻是在看到滾落在地上的粉紅色棒棒糖時略微皺眉,繼續走了下去。

前方小孩的身影若隱若現,她立馬衝了過去,還不忘用金屬義肢規避可能的由那些緊緊纏繞的刀片和鐵絲造成的碰瓷。

然而當獵手自以為捕捉到獵物時,小孩那稚嫩的臉愈發清晰,童聲熟悉又陌生:

“為什麼要拋下我?為什麼我會死?”

這是幻覺!這是幻覺!她不斷告訴自己,然而她越是驚恐就越是無法控製,義肢直接掐住了那柔軟得似乎一捏就碎的脖頸。

小孩滿麵笑容的伸出雙手,似乎是感覺不到那掐住脖子的越來越緊的手一樣。他緊緊地握住她的那隻單手,像以前學習吉他的時候一樣,熱情地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絲懇求,他說:

“再幫我一次,求你了,快去死吧。”

僵直的身體隨著逐漸困難的呼吸而恢複,她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似的停下了手中暴虐的動作。

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起來,映入眼簾是一大片紅色,地上的小孩因為窒息而青紫色的皮膚顯得格外醒目。

“……我、我做了什麼?”

為什麼要拋下我?為什麼我會死?

“啊!!!”魔女跪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悲泣與嘶吼。

在那一刻,炎之魔女理解了她的哀傷。逐火之蛾的帶著灼燒的火焰的翅膀輕柔地蓋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安慰她一樣。

那隻金屬手臂早就化成了一灘鐵水。

那聲音裡幾近穿透性的悲哀讓那雙倒映著火光的鳶眼隨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