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在鎖喉的同時也把自己脆弱的喉嚨暴露了出來,巨大的創口染紅了來客那價值不菲的白色衣衫,在冷冷的月光照耀下,一呼一吸之間竟然已經像是用儘了全力。
猩紅的光芒凝聚在顫抖的指尖,寶石狀的物質在徹底凝結之前又被一聲虎嘯給生生打斷,來客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麼。
命運的軌跡似乎即將到達既定的節點,然而正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這裡是哪兒?”厚重的石門前,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孩有些許疑惑。
顯然,以他的年齡和見識,還不能意識到這不是夢境。
冰冷的石牆上麵爬滿了青苔,陰冷而幽邃,從未出過孤兒院的他有些小小的興奮,四處走了走,卻發現這裡是個死胡同。
散落一地的石塊、蜿蜒曲折甚至已經穿透了石磚的藤蔓,唯一的光源是傾斜著的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礦石,全然一副破敗的景象。
周圍寂靜得可怕,他不斷穿梭於破敗的房間,直到隱約的音樂聲從石門後方傳出。
不知為何,他從這急促的樂聲中感受到了焦躁不安的情緒,就連剛才經過的房間也似乎變得危機四伏起來。
他努力貼著門縫,想要透過縫隙發出的亮光看清楚裡麵的情況——
有兩撥人在對峙。
說是兩撥人,實則是一對多。
隻看得見穿著黑色和服的少女那略顯單薄的背影,還有周圍伺機而動的高大武士。
雙方都拔刀前屏息凝視按耐不動,仿若脫兔,真刀碰撞的火花轉瞬即逝。隨著樂聲逐漸激昂,戰鬥中的激烈情緒被逐步釋放——
“讓我試試刀吧!”
血飛濺得很遠,遠到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那獨身一人迎戰的少女就已經迎來了自己的終局。
他被這一幕驚駭到連連後撤步,直接癱坐在地,死死捂住嘴的情況下仍舊險些驚叫出聲。
下一秒,和服少女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房間中央。
她似乎心有餘悸,深呼吸過後,卻還是伸手觸碰了那把巨大的紅色鑰匙。
瞬間,黑霧從四麵八方升起,暴虐的武士再度出現。
試煉,開始。
“不,不要再打了……”他的臉色蒼白,想要阻止這場近乎是單方麵虐殺的戰鬥,又無從尋求幫助,隻能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她去死。
一個人,一把刀。
無數次的挑戰,有時候是被攔腰砍成兩段,有時候是全身重傷而死,有時候是貫穿整個頭部的損傷。
他幾乎站不起身。這實在超乎了一個孤兒院生長出來的孩子的預料——儘管他並不是那麼普通。
“不去幫幫她嗎?”似引誘一般,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猶豫了片刻,鬼使神差般,小孩點了點頭,答應了這個請求。
等到再度恢複神誌的時候,中島敦發現自己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眼前模糊的好像是院長老師的輪廓。
“敦,醒醒,醒醒——醫生馬上就來了,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欺負你的壞人已經走了,不要怕……”
那是他從未聽過的焦急語調。
在這天以前,中島敦一直以為,院長老師很討厭像自己這樣不討人喜歡的壞孩子。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和孤兒院的其他孩子一樣,被院長老師溫柔地對待。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無論他怎樣學乖,怎樣忍讓,似乎他天生就是壞孩子,永遠得不到院長老師的喜愛。
但為什麼……院長老師的背,好寬,好暖和啊。
這是我能夠得到的溫柔嗎?
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白色的衣服上的紅色是那樣顯眼。
“……院長老師,對、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因為身上的創口而燒得神誌不清的小孩用手臂緊緊環著大人的脖頸,斷斷續續地用哭腔訴說著道歉的話語,“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我是個壞孩子……好累啊,我想要睡覺了……”
男人奔向救護車的身形一頓,隨即穩穩托著身上的孩子繼續向前不知疲倦般跑著,說出口的話語一時有些阻塞:
“不,敦沒有做錯,敦是好孩子,千萬彆睡,聽到沒有?!”
他像隻小貓一樣貼在院長老師背上,雖然很困很累,但是很安心。
人可以有很多個理由去死,但有一個理由活就夠了。
……
醫院裡,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表情各有各的奇特。
派蒙著實是想不到,居然會有人膽大包天到想要直接把玩家小姐從醫院裡偷走!要知道這可是被那個港口黑手黨重點照顧的vip病房啊!更不用說輪番看護玩家小姐的那些“朋友”了,一個賽一個離譜啊!
“嘶,這就是把整個橫濱的咒靈清除掉的家夥?”最強摩挲著下巴,打量著重症監護室裡靠器械吊著命的人形,“情況不太妙啊……果然還得靠反轉術式才行吧!”
“不!許!動!”看到這個長得像變異羽毛球的那麼長的一個人大搖大擺要把人扛走的架勢,派蒙氣得想要直接撲上去——雖然於事無補。
空同樣警戒著,無鋒劍對準著目標。
直到那雙蒼天之瞳盯著漂浮在空中的這個疑似小精靈的物種,問出了一個很冒犯的問題:
“你是什麼東西?”
“派蒙才不是東西,呸呸呸,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派蒙幾乎要被這個囂張的家夥給氣死了。
“等等……”金發的旅行者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他指了指自己,“你看得到我們?”
“那不然呢?”五條悟覺得事情有趣起來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空就差跳起來激動地跟這個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家夥握個手了,“你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
傳遞信息需要做什麼?
派蒙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個看起來就很可疑而且十分討厭的家夥成了他們的臨時盟友,要不是為了能夠連接上玩家小姐,她才不會和這個討厭鬼一起!
顯而易見,旅行者每到一個地方必然會被通緝或者追殺的體質再度生效。他們莫名其妙就和一個自稱“咒術師”的家夥同流合汙“偷走”了玩家小姐——
誰讓這個世界上,隻有五條悟能看見他們呢?
又一次被提溜起披風後,她決定給這個人起一個難聽的綽號——
“啊啊啊啊,你這個壞蛋!我要給你起一個難聽的綽號!”
好在五條悟這廝臉皮夠厚,很是捧場:“好啊好啊,飛天小皮球,你要給我起什麼綽號?”
“誰是飛天小皮球啊喂!”派蒙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氣鼓鼓的樣子的確有些圓潤,“我決定了,我要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