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慵的片刻 “你應該感謝的是你自己。……(2 / 2)

沒了吉野順平,他們還會物色下一個乖寶寶當作目標,隻是不知道被旅行者和玩家特地關照過的體質,能不能再像往日一樣風光。

他癱在辦公室的座椅上,掩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選擇妥協的人,不願意看到其他反抗者反抗就把枷鎖再一次銬在了反抗者身上。

而他們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點。

……其實,一個真正不負責任的老師是不會專程去一個請假很多天的學生家裡查看情況的。

樹葉間隙投下細碎的光點在地上搖搖晃晃,在回家的路上,這對母子並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忽的,吉野凪停下了腳步,高跟鞋磨得腳跟生疼,她索性直接脫掉了礙事的鞋子,直接找了個樹蔭坐下。

也是這個時候,吉野順平才看到了這個平日裡有些過於散漫的女人清秀柔和的臉上清晰可見的淚痕。

“彆動。”她隻是輕輕撩起了兒子的頭發,上麵的疤痕觸目驚心。

燙傷不像彆的骨折或者毆打,它無法治愈,是一輩子的印記,看似沒有傷及身體內在,卻要一輩子拚命遮蓋。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不要聽他們講什麼放過自己,複仇隻是自己的執念,是自己的心魔困住了自己,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些屁話。”

“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

她深吸一口氣,抹了抹眼淚,仿佛一切尚未發生過一樣:

“不想上學也沒關係。”

“人生不止有一條路,你未來的路難不難走,我和你都不能決定。但走不走,怎麼走,隻有你能決定。”

“今天晚飯想吃什麼?”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吉野凪笑嘻嘻地揉了一把兒子亂糟糟的頭發,“長大了,也該讓你學著買菜了。”

“……那今晚不許喝酒。”

“好。”

“也不許抽煙!”

“好!”

傍晚的微風輕輕吹拂著臉頰,現在的吉野順平忽然感到一絲慶幸——慶幸自己那個時候並沒有使用那份來之不易的力量,當著母親的麵把他們和自己都炸死。

原來母親又救了自己一次。

在超市裡看到和一群老頭老太太一起聚精會神地守在半價區的短發少女時,或許是因為曾經動用那份力量時產生的陰暗的念頭,吉野順平下意識就想要移過視線,奈何帶有驚喜的少年音色已經從身後響起:

“呀,這不是順平嘛?”

耳朵十分靈敏的越鳴幾乎是一下子就蹦到了這邊,十分自來熟地開始寒暄:

“哇哦,這是你媽媽嗎?好年輕啊!阿姨你好,我們是流浪樂團的團員,順平最近剛加入我們呢……”

“唉,真稀奇,他們是你的朋友嗎?”現在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當母親用略帶有促狹的語氣打趣他的時候,吉野順平就知道自己這次是肯定逃不掉了,“要不要一起來吃個飯啊?”

忽略掉結賬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多出來的一件酒,空和越鳴欣然接受了這份來自流浪樂團團員母親的邀請——

說個實在話,這還是流浪樂團有史以來頭一次“家訪”,畢竟之前也沒這個條件,大部分成員不是孤兒勝似孤兒,隻能說橫濱的風水可能不是很好。

“……所以說,您就放心把順平交給我們樂團,”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少女酒量驚人,和多年酒癮的吉野凪居然喝得有來有回,“雖然目前隻是個從零開始的小樂團,但以他的天賦,出道不是問題!”

酒精上頭,女人的臉上已經泛起了薄紅:

“是嗎?那我到時候可要來驗收成果喲~”

“我們學校哪點兒都好,就是離得遠。彆看是宗教性質的高專,這一出來學曆不就有了嗎?要我說,能做同學就更好了……”

一旁的空和順平相顧無言,又擔心她們一個激動喝多了,又擔心他們共同的小秘密被發現。

“高專的事,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想了想,空是這樣對他說的,“你作為咒術師的天賦要想不浪費,最好還是要有係統性的訓練,元素力方麵我們可以幫你,咒力就不一定了。”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順平的音量很小,但足夠讓空聽得見,“還有……謝謝你們。”

金發的旅行者聞言隻是笑笑:

“你應該感謝的是你自己。”

在飯桌上聊天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電視裡播放著娛樂節目充當背景音樂,生活氣息前所未有的濃鬱。

越鳴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再加上這具身體的酒量還不錯,她也能頂著壓力宣傳自己至今還沒有影子的流浪樂團。

吉野凪女士實在是一位非常堅強非常有智慧的女性,她完全是將順平放在與自己平等的地位看待的,無論如何選擇都能夠支持他前進,相信著自己孩子的能力。

晚飯後,凪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又喝多了,每次都是這樣,”帶著有些埋怨的語氣,順平開始收拾餐桌,臉上的表情卻不那麼陰沉了,“真擔心她哪次喝倒下去。”

“其實你媽媽挺好的,不像我媽,她不清楚的事偏要我聽她的……”把人灌醉的罪魁禍首越鳴有些不好意思,但說著說著她突然停了下來,用極小聲的音量嘟囔了一句,“唉,不知道我現實裡躺了多久,不會都臭了吧?她肯定著急死了……”

和吉野凪女士的談話很友好,讓她想起了自家老媽。

平時就嘮嘮叨叨,對她的喜好不太理解還會強行解釋,重複很多次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是現在想聽又聽不到了。

……即使隻是為了能回去,她也會繼續活下去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