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山河在這山中小鎮住了八年有餘,日日晨鐘暮鼓,也算得精神爽朗。
早晨起來,漱牙洗臉,穿衣疊被,一伸手摸到昨日宋七給的那塊玉,他心想,這個小鬼,獨身一人駕馬而至,說是遭人追趕,卻衣冠整整,毫無慌張神色,估計也隻是個鬨鬨脾氣,離家出走的富家公子罷了。
阮山河起身,把玉放在架上,推門出去。
對門西廂,宋七站在棗樹下,日出的金光碎影灑在他身上,抬頭一眼便與阮山河的笑臉撞上。
“小公子起的倒是早啊。”阮山河拾階而下。
“阮先生早,在家習武時,日初生便起,日當正才歸,此時才起已不算早了。”宋七擺擺手,伸手摘了片葉子把玩。他實則一夜未睡,那西廂豈是人能住的,灰塵積的沒過他的靴底,等他仔細看清屋內景象,直叫他連歎三口氣。屋內除了起居用品,家居擺設沒有之外,其他的東西也屬富饒,牆角鼠蟻,梁上蛛網,壁上水漬。他咽了口唾沫,隻能在門外棗樹下縮了一晚。現在還腰背酸疼。
“我這裡隻有清粥小菜,可能合口?”阮山河柔聲問。
“不打緊,我嘴寬,不挑吃喝。”宋七也值得強顏歡笑,教養有加,咧嘴一笑,嘴角梨渦揚起,映著日出,陽光燦爛。
這一笑,卻笑進了阮山河心裡,讓他有些恍神,隻一會兒,他又對自己搖搖頭,心想,恩,比我的宋至,還稍不足些。便朝著廚房走去。
阮山河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孩子吃他做的什錦烙餅時,個個垂涎三尺,趴在灶台上不肯離開。宋七夾完最後一塊醬瓜,抬頭說:“恩!甚好!”
阮山河心裡煞是苦澀,這小鬼吃了他的份不說,竟把他準備吃三天的醬瓜也一掃而空,他勉強擠出一絲歡笑:“既然甚好,那就洗碗以償吧。”
說完起身便走。
宋七從未乾過這活,不幸摔了一隻,他迅速起身,在門口探了探,見無阮山河身影,便把碎渣拾起,從後牆扔了出去,輕呼了口氣,咧嘴一笑。回到廚房倒水刷鍋,也總算是勉強洗完,順手用衣袖把碗擦乾,再甩了甩手,回到院裡。
一進院門,便看見院子中間阮山河又閉目靠在那躺椅上,一邊還是他的絕世好琴和兩杯熱茶。
阮山河聽見腳步身,沒有回頭,指了指一邊的矮凳說:“公子請坐,小鄉小城,無事可為,喝杯茶吧。”
宋七看了看那凳子,心想這方塊片兒似的木條,孩子屁股能坐得穩就不錯了,於是撩起衫擺,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看先生身邊總伴有古琴,想來定是音律過人吧?”
“不用先生先生的叫,就叫山河吧。”阮山河抬眼看他:“想聽曲子這簡單。”
他伸手撥了撥琴弦,宋七一驚,指著琴突然叫道:“唔,這琴音色甚妙。”
阮山河看看他,撥琴笑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