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戰，西岐大敗，薑子牙狼狽逃回城內，入相府點眾將，著傷大半。

薑子牙麵上沒說什麼，但是小狐狸身邊的人卻是慢慢少了起來，金吒見麵時候做足了禮儀，卻是再也不會主動去往小狐狸的營帳。木吒嘻嘻哈哈笑了一陣，抓了腦袋一副樂天派的模樣，臨飯了小狐狸意思意思挽留的時候，推脫了幾句徑直回了。

小狐狸見了他離開的背影，眸色漸深，哪吒心中隱隱生出幾分痛感，抬手拍拍自家師叔的腦袋。

不是你的錯，師叔。

小狐狸卻是叼著筷子一歪腦袋，很乖巧地抬了眼，極黑的眼瞳帶了些許疑惑，倒映著哪吒的身影。

“何事？”

“……”

哪吒縮回自己位子，滿頭滿腦的黑線，而後無奈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中的笑意便慢慢沉澱了苦澀。

師叔，你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不過二日，小狐狸便聽得外麵一陣喧嘩，不是驚慌失措，而是那種像是看了什麼熱鬨，或者有什麼新鮮事兒一樣的感覺，驚呼聲中都帶了股子開心勁兒。翻了個身，小狐狸繼續睡覺。

“師叔，師叔~”

哪吒笑嘻嘻地跑進來，一把把小狐狸從床榻之上拉了起來。

還沒睡夠的小狐狸眼線一挑，眼梢帶了幾分不悅，偏生那雙眼睛生的狹長，那點怒意，看起來倒像是嗔怪。白皙的麵上沒什麼表情，淡粉的唇瓣抿的挺緊，唇角有持續向下垮的趨勢。

剛才小發了個呆的哪吒立馬回神，拍拍自家師叔的腦袋開始順毛摸。

“外麵有新鮮的魚蝦，還有些平日裡河中絕對撈不到的新鮮食材~”

小狐狸立馬來了精神，坐起身來，整了整並沒有亂的衣襟。

“走吧。”

“……”

雖然說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哪吒還是稍稍愣了愣，直到小狐狸一個眼神遞來，這才抿嘴笑了一並走出去。

出了門，才知道為何西岐一眾如此興奮。

隻看見原本湛藍的天空，被那波光粼粼的水幕替了，還在流動的水像是個倒著扣下來的碗，把個西岐罩在了裡麵，陽光投下來，碎成了點點金芒，煞是好看。那水裡還遊了魚，飄動著的海菜搖曳生姿。

在水幕上麵，一層淺淺的微光若隱若現，小狐狸隻瞥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東西大約是自家師父元始天尊給的作弊。

看了那對自己擺了尾巴，一溜煙竄沒了的大肚子魚，小狐狸眯眼。

好多好多魚啊……

於是，這幾日，小狐狸的三餐便從各式各樣的雞，換成了各式各樣的魚。

小狐狸可以數百年如一日地天天吃雞，並且還不對其產生膩味厭煩之感，自然也可以連續數日吃魚而毫無怨言。

不過，小狐狸可以，不代表西岐其他人可以。

在西岐打不了魔家四將，魔家四將也攻不下西岐的大前提下，兩軍保持了友好的觀望態度，不過，這觀望歸觀望，魔家四將有著糧草從朝歌送來，但是被圍在中間的西岐，卻是沒辦法維持自給自足了。

——再怎麼說，也不能叫吃慣了白米飯綠葉菜的老百姓，天天吃魚不是？

在被圍了七天時候，薑子牙聞得左右報，城中糧食僅能撐的十天。

被圍了十一天的時候，薑丞相一籌莫展，額間的皺紋硬生生多橫了幾條。

被圍了十二天的時候，薑子牙左右為難，這到底是拉下麵子拜托師兄呢，還是義正言辭自己再想辦法呢……

被圍了十三日的時候，薑子牙十分糾結，這到底該怎麼跟師兄開口，才顯得自己又是不讚同他事不關己的處世態度，又是禮數周全不會以下犯上呢？

被圍了十四日的時候，薑子牙坐立不安，師兄，你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都不自動上門來開口說幫忙嗎？

被圍了十五日的時候，薑子牙激動不已，拉了眼前兩個道童手都開始顫抖，真是雪中送炭啊！！！！

一著青一穿紅，兩道童畢恭畢敬將手從薑子牙手中抽了出來，不著痕跡地暗暗甩了甩，師叔你力氣真大……

“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門下弟子，姓韓（薛），雙名毒龍（惡虎），今奉師命，送糧前來。”

說罷掏出一玉簡，在眾人失望複雜的眼神中相視一笑，遞給薑子牙，在摸出一小碗，碗中盛有白米。

薑子牙接了玉簡，見了此小碗雖是心知必有乾坤，卻仍是難掩失望神色。

“有勞……二位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