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蒼在其他人眼中一直是酷哥形象,隻有在安渡麵前,才會展示出幼稚蠻不講理的一麵。
這讓安渡覺得,他是特殊的那一個。
是他想多了。
沒關係,還來得及。
隻是等不及了。
*
雪花越飄越少,像是要停了的樣子。
安渡繞了一圈,準備回去,他感到心裡悶悶的。
安渡進入單元門,手一頓,鑰匙忘帶了。
他看了眼樓梯的方向,他住的是座高層,要爬樓梯嗎?
備用鑰匙放在門口的墊子下麵。
安渡想了會兒,似乎沒有其他辦法了,出來的時候他沒帶手機。
樓層很高,安渡踩著台階,一層一層的往上爬。
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腿用不上力氣,軟綿綿的。
安渡喘著氣,望著樓層,還要爬好久啊。
繼上次的戲後,安渡已經很久沒進行過體力勞動了。
安渡覺得難受,他摸摸自己的頭,很燙,估計是發燒了。
隻是這次,他身邊再也沒有一個陳蒼。
樓梯帶著暈影,恍然間,安渡好像看見了很多樓梯疊在一塊。
好冷啊。
安渡在樓梯上坐了一會,昏昏欲睡。
躺一會就好了。
好像要死了。
好想睡覺。
迷迷糊糊間,安渡又聽見了陳蒼的聲音。
*
那天陳蒼過生日,安渡給他買了個蛋糕。
他們在陳蒼的家裡。
他推推陳蒼,臉上掛著明亮的笑意,“快須許願吧。”
陳蒼把帽子給他戴上,“你來吧。”
“我?”安渡眨眨眼睛。
“嗯。”
那好吧,陳蒼好不容易答應過生日,他來就他來吧。
安渡站在明亮的月光下,眼前的蛋糕上插著幾根燒著的蠟燭。
安渡雙手合十,虔誠的閉著眼。
安渡在那天許下了他的願望——
希望陳蒼能得償所願。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陳蒼。
安渡對他說。
【其實】
“快吹蠟燭吧!”
【我還有個小小的願望】
陳蒼看著他,目光深邃。
【如果可以的話】
“好。”
【我想永遠和陳蒼在一起】
蠟燭熄滅了。
很安靜,他和陳蒼都沒有說話。
安渡打破這份寧靜,他鄭重的對陳蒼說:“十八歲的陳蒼,生日快樂。”
“嗯。”
安渡接著說:“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快樂。”
“好。”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樂。陳蒼想。
*
陳蒼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在趕往安渡家的路上。
安渡掛斷電話後,陳蒼又打了好幾個,一直是關機狀態。陳蒼有些擔心,沒多猶豫,開車就過來了。
安渡的家離陳蒼工作的地方很遠,開車要十幾個小時。
不知什麼時候,他和安渡之間變成了這個樣子。大概是,陳蒼在明白自己的感情後,想試著安渡的時候。
電話裡,醫生對他說,安渡去世了。
陳蒼握緊電話,手指止不住的顫,他笑著對醫生說,“怎麼可能?”
陳蒼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正午的陽光清朗,在屋裡也能感受到融融的暖意,和晚上截然不同。
醫生聽見他的聲音,他喊:“安渡。”
醫生見過很多家屬在麵對死亡時情緒,沒有一個向他這樣,平靜到快要碎裂。陳蒼冷靜的處理後事,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仿佛那天的瀕臨崩潰是假的。
*
安渡演的電視劇上演了,安渡火了,很多人討論他。
有人感歎惋惜:他超級慘的,小學時父母就去世了,爺爺奶奶照顧他,身體還不好……
有人看八卦:他小時候還被欺負過呢……
有人蹭熱度:我是安渡的高中同學,那時候他……
有人討論他的死亡:安渡其實得了抑鬱症……
真真假假的消息數不勝數,有時候,陳蒼看著這些消息,覺得自己不認識安渡。
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安渡,也少了一個陳蒼。
安渡可以站在耀眼的燈光下,所有的攝像頭對準他,他是焦點,是目光所在,他會擁有很多很多人的喜歡。
安渡可以聽到為他響起歡呼熱烈,可以看見屬於他的燈光散落各地。
安渡實現了他的夢想。
*
陳蒼站在安渡的墓前,手裡捧著一把花。
他張開口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他把花放下,一個人在墓碑前呆了很久。
請原諒我的冒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私自認定你是我一生的愛人。
或許,你不知道的是,你早已是我的暗度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