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身形修長，空氣中浮著的塵埃慢慢沉澱下來，在末冬的風裡顯得有些寒冷和滄桑。

晏世辰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放開了手。

楚慕離一直沒有抬起頭，陰影遮住了表達情緒的眸子，雪白的校服外套上烏黑的泥土格外刺眼。

“你在害怕什麼？”晏世辰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但還是仍然沒有把頭轉過來，隻留下一個高冷的後腦勺。

“你想知道？”楚慕離終於把頭抬了起來，眼眸幽深如寒潭，“讓我到你那裡住一晚我就告訴你。”

“好。”

這個點教師宿舍裡沒什麼人，樓道裡燈火依稀，老舊的聲控燈一閃一閃的，近看倒是比學生宿舍乾淨且高大上許多。

晏世辰徑直走向二樓的第三間宿舍，掏出鑰匙哢嗒一聲打開門，屋裡漆黑一片：“請進。”

楚慕離在黑暗中有些茫然無措，伸手摸向開關，花白的光管呲呲作響，一瞬間刺眼的白光遍布所有角落。

宿舍乾淨整潔，一米五寬的床配著一套很大的書桌，家具很少，以至於空間顯得很寬敞。

“你要洗澡嗎？”晏世辰扔下鑰匙問。

楚慕離愣了一下：“可是我沒帶換洗衣服。”或許是因為廣東氣候的緣故，楚慕離是習慣不管春夏秋冬都堅持每天洗澡洗頭的。

晏世辰在衣櫃裡翻找，把一堆衣服扔給他：“新的。”

楚慕離草草地翻了一下，有些尷尬地問：“那個，上衣呢？”

“……我穿過的你嫌棄嗎？”

“不嫌棄啊。”

晏世辰聽罷，翻箱倒櫃找出了最小的一件T恤，上麵有些褶皺，但依舊很乾淨：“趕緊去洗吧。”

楚慕離抱著滿滿一懷的衣服進了衝涼房，不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就在不大的房間裡回蕩。

晏世辰托著下頷，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猛然間楚慕離的聲音在衝涼房裡響起：“晏哥哥，我校服扔哪兒？”

晏世辰回答：“扔到你腳邊那個桶裡，等會兒放洗衣機裡洗。”

“吱呀——”

門打開了。

晏世辰猛的抬眸。

楚慕離的頭發濕漉漉的，掛著不少水滴，白T恤對他來說還是很大，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大片肌膚，脖子上那條穿著木葫蘆的紅繩有些刺眼，襯的皮膚更加白皙。

他甩甩腦袋，水珠漫天的飛，周圍漫起一層溫熱的霧，像是被水洗過的眼睛乾淨的望過來。

晏世辰忽然感覺物理公式已經不管用了。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他默默地念著，起身讓楚慕離坐床上，找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