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RN的季度新品發布會。作為負責人的徐西奏遲遲不登場,連同做足了宣傳功夫的那件設計作品也沒露出一點影子。
直到媒體再忍受不住水色招待人員遊離要務之外的態度,乾脆直接有人拋出話來,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一時造作肆起,再鎮不住場麵的臨時總管麵作鎮定,示意眾人稍安勿躁,桌下的手仍在不停地按著徐西奏的號碼,再度被轉接語音信箱。
“總管……拖太久了,水色RN的名譽……”前台主持的公關部長瞅準時間湊過來,低語道,已是無奈。
會場的燈光猝然全滅,隻前台聚焦燈仍亮得璀璨。眾人狐疑的眼光立時盯上踩著紅地毯上緩緩踏入的一對男女。水色的一眾人正不解這還不知禍福的變故,總管眼尖認出了穿著深黑西裝打紅色閃紋領帶的男人赫然就是徐西奏,一顆心登時落下,先前蓄下的冷汗滲出額頭,心內嘀咕:這男人玩心真不小。再仔細打量他身旁的女人,隻是一張秀顏,些許淡妝,陌生麵容,倒是身著的那件禮服,剪裁精細,白色輕紗下是緊身的同色繡花綢緞,領口高裹雪頸,微微敞開的袖口邊緣儘是雛菊刺繡,細節處處是一股高古典雅之氣。
已有明眼人瞅出勢頭,道:莫不是這,便是今日水色的重頭戲碼?嘉賓席間受邀的業內人士相顧失言,水色一向致力於流行時尚,追求的也是令人生畏的個性獨立,這一次怎倒仿起了古風。
種種問題最後莫不是砸向徐西奏。他不慌不忙,為女伴拉開座椅,微笑看她攜起裙角坐下,方才接過話筒。“如各位所見,這一季水色RN的新品,便是現在由蘇小姐身著的這件,由水色RN獨家設計的——婚紗係列之中的第一季:白菊。有關這件禮服的具體設計,有請蘇小姐為各位作細致介紹。”
徐西奏狡猾地背過臉逃過攝影機鏡頭,欲離席,衣角被韓以琳拖住,兩人的姿勢看似曖昧非常,以琳湊近徐西奏耳邊吐氣:“你等著,待會收拾你。”
徐西奏閃進後台,正埋首微微以單手拉鬆領帶,披頭蓋麵而來的就是來人的一句:“西奏,玩得可儘興?”
他一愣,一時沒有了托詞,隻能苦笑:“你怎麼會來?”麵前正是抱臂冷眼瞅著他的清伊。看了他半響,清伊轉身去倒了半杯水,伸手挑開幕簾一角,瞥瞥前台此刻的精彩紛呈,“水色RN總經理公然放公眾鴿子,這麼大新聞,我就算想不管不問,也躲不過現在街頭街尾的議論。”停了會,又說:“從設計院過來的,我第一次缺課。”
徐西奏已知她是有些氣慍,隻得攤牌,又不肯直說自己的歉意,愣是還要一副邀功的口氣,“剛才的戲劇化登場,我可花了不少心思。”扯扯自己身上這套裝束,“但就挑這件,是淺灰或深黑,領帶是水藍或深紅,就耗了我一個下午,來來回回地試。”
清伊居然聽了他的詭辯,也思索方才的鏡頭,略微肯定地點點頭,“讓以琳出場,效果確實比模特假人更有實感。”
西奏見她有動搖,急忙賠笑,“我軟磨硬泡拖了她來呢,還欠了好大一人情……”
清伊笑出聲,眼光又轉到此刻的以琳身上,“更何況……”
“更何況,我方才還推她出去麵對媒體的狂轟亂炸,此後必定不好過。”徐西奏已換了一臉理所當然的嬉皮神情,搶過清伊的話頭,“以琳是設計專業出身,又是水色今天的現場模特,專業問題由她解答,毋庸置疑是最好安排。我不是行家,何必做蹩腳的事情。”
清伊透過幕簾不動聲色地留神前台的那一場賓主儘歡。
“你今天心情不錯。”徐西奏恢複日常時兩人交談的語氣,靠上前,見清伊回了眸子來看他,又說,“因為你說了玩笑話。”
清伊不以為意,“我自然有常人的喜怒。能得肯定,自然有好心情。”放下幕簾,拿過自己先前擱置的包,西奏目送她一句“先走了”出口便斷然而去,才麵上一抹兀自自嘲自諷還未來得及褪去,身後已響起一陣喧嘩,再回身,以琳站在幕簾前,尋著涼水便灌下,瞟見西奏,便想立馬撲了過來,無奈禮服下擺限製了她的步子。
“好個徐西奏,我徹底上了你的當。”以琳直咧咧地怒嗔。“那些個問題,簡直不可理喻。”她掰開手指一樣樣地算,“比方說就這個,用雛菊有何深意嘛?我又不是設計者,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