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少俠，怎麼說？”
“你確定還要繼續查？”
狄冠月，狄海青，黃天雄，沐正德四個人同時看向狄海道，狄海道隻覺得四道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他，刹那間，這其中的憤恨，怨懟，哀求，不可置信等所有情緒糅雜在一起仿佛要把他吞噬掉。
他看了看狄海青，一臉不忍，歪過頭去，向過千帆擺了擺手。
過千帆那這藥方的記檔站起來站在四人前方掃了一眼開口說道：“首先，恭喜兩對有情人終於能正大光明的見麵了。”
“過少俠這是什麼意思？”
過千帆將玉佩從懷裡拿出來的時候狄海青臉色震驚，在腰間摸了摸，走到沐正德麵前擋，被護衛拉開，過千帆來摘下了沐正德腰間的玉佩說道：“這不用我解釋了吧。”然後走到黃天雄前麵繼續說道：“我看了藥房的記檔和賬房的賬本，以及內院出入記錄，黃堂主經常以公事的名義，給狄冠月送藥送錢，還經常出入內院，說是修繕祠堂，但其實修繕的大部分都是狄冠月的住處。”過千帆頓了一下，笑道：“當然這不是主要證據，李星河跟蹤黃堂主的時候去了他的住處，發現了他的寢室中有一副狄冠月的畫像。”
兩個人些許的有些尷尬，尤其是狄冠月，本身是俗家弟子，卻還接觸男女之事。
“這些就算是真的，跟狄小小的死有什麼關係？”黃堂主咆哮道。
“那我們從頭開始說起。”過千帆把記檔扔到桌子上開始說：“我不跟你們繞圈子，從這件事的開頭說起。”
“昨天中午我從茅廁出來的時候，萬經閣傳出了一聲慘叫，接著黃堂主就帶人來把我扣押在涼亭不讓我走，按說在上任儀式這麼忙的時候你為何不在演武場忙，而在內院門口？”
“那是有人通傳，我才趕來的。”
“是的，從萬經閣到演武場，再到萬經閣大概也得一盞茶的時間，而你是狄海青一叫你就來了，所以你應是在內院等著。”
“那又怎麼樣，我為什麼要殺小少爺。”
“人當然不是你殺的。”過千帆說完，走到楚客寒旁邊讓他脫掉外袍和上衣，然後接著說道：“人是狄冠月殺的，你隻是在外接應而已。”
狄冠月眼也不抬，嘴裡還念念有詞，仿佛在誦經。
“你有什麼證據？”黃天雄問道。
“一開始是沒有的，直到……”過千帆撩起楚客寒的裡衣，露出了背上的掌印，這個掌印和狄小小背後的掌印一模一樣。
“不可能，狄小小背上的掌印是教裡的女弟子乾的。”
“那是因為掌印有兩個覆蓋到了一起。”過千帆將楚客寒的裡衣撂下，讓人把狄小小的屍體反過來，露出了背上的掌印，走到台子旁邊指著掌印的邊緣說道：“掌印的邊上有深淺兩個顏色，裡邊深一點，外邊淺一點，這是兩個人的掌印重合到了一起。再加上月冥掌貴派傳女不傳男，有這麼強勁的內力打出的月冥掌，應該沒有第二個人了。”
等過千帆說完，狄冠月才抬起頭來，嗓子有些沙啞，緩緩說道：“我為什麼要殺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應該是貴派的私人恩怨。”過千帆看向狄海道繼續說：“我剛才也檢查了令兄的背上，也有月冥掌的痕跡。”
“姑姑。”
“你莫要問我，問問你的好妹妹吧。”
狄海道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狄海青。
“哥哥。”
“海青，兄長難道是你……”
狄海青本身因為失血過多就沒什麼血色，這下顯得更臉色慘白，抿了下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昨日狄小姐被人從萬經閣扶出來嘴裡喊著都是報應可以解釋一下嗎？”
“……”狄海青依舊抿著嘴不說話。
“你也知道是報應。”狄冠月譏諷道：“她和沐正德聯合害死海忠以為我不知道，海道，雖然你是弟弟的私生子，但我知道你是個正直的孩子，隻是他們兩個狼狽為奸陷害海忠□□婦女將其殘忍殺害，就是為了讓你當上教主。”
狄海道瞳孔放大，一臉不可置信，昔日裡柔弱的妹妹竟然是這樣的人。
“教主，海青和我這完全是為了你啊。”沐正德說道。
“你彆不要臉了。”寧易在旁邊說道：“藥房的黃芪都是上等貨，是你從京城帶回來的，藥房的小廝床底有一百兩黃金，護衛嚴刑拷打已經招了，是你買通他每日趁著嬤嬤不注意往狄教主的藥裡放黃芪。”
狄海青滿臉愕然看著沐正德，好像自己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微微張了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不太明白，狄教主這不已經當上教主了嗎？為什麼還要給他下毒？”李星河問道。
“不是下毒。”過千帆補充道：“黃芪本身無毒，隻是狄教主患有癆疾，黃芪會讓他虛不受補，時間長了就會損壞根本。”
“狄教主還年輕，就算還能活十年，按他的身子狀況也不太可能會有下一代嗎，你覺著下一屆教主會是誰？”楚客寒問李星河，也是問現場所有人。
“狄小小？”李星河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個名字，瞬間豁然開朗，茅塞頓開：“沐堂主好算計啊。”
“這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嗎，一家人何必呢。”寧易感歎道。
狄海青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哥哥，更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深愛的男人。
因為他，兄長被他害死了。
因為他，小小也被害死了。
她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原地，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
“海青！”狄海道從椅子上站起跑到她旁邊。
“小姐！”小瑛趕緊扶住狄海青。
“青青。”沐正德還被綁在椅子上動不了。
過千帆趕緊上前把了下脈，然後摸了下鼻息，對狄海道搖了搖頭。
狄海道跌坐在地上，突然站起來，拔出佩劍，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一劍刺在了沐正德的胸口，沐正德吐了口血，嘴角微微翹了一下頭便低了下去。
不知道在他人生的最後一秒有沒有愛過這個姑娘，也許會吧，但我們都不會知道了。沐正德後來被人扔到了蛇坑，連塊骨頭都沒剩下，而狄小小和狄海青被葬在了一起，希望下輩子還能做母子。
當然這是後話了，天漸漸擦亮的時候，眾人散去，黃堂主被關在了地牢，之前被他欺壓的弟子都會來找他出氣，對他拳打腳踢的報複，終於有一天受不了自己一頭撞在牆上走了。而狄冠月畢竟是個長輩，狄海道不好對她做什麼，隻是派人一直看著她，算是幽禁在她自己的小屋裡度過了餘生。
這些就不關過千帆他們的事了，吃完早膳他們正想辭行，狄海道就來謝謝他們：“抱歉，此等事麻煩各位了。”說完拿出了一個小葫蘆瓶，對楚客寒說道：“月冥掌的解藥還要再連續服用三天，教內事務繁多，我就不送各位了。”
“無妨，既然無事，我們也告辭了。”楚客寒說道。
“有緣再見！”兩人雙手抱拳說道。
過千帆走在最後，馬上要出門派的拱門時被遠處的狄海道叫住：“過少俠。”
過千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距離有些遠聲音很小，但他讀懂了狄海道的唇語，是謝謝。過千帆回過頭去往前走抬起胳膊來擺了下手。拿起了酒壺喝了口走之前灌滿的女兒紅。
“狄教主這麼多年一直被身邊人算計太可憐了。”寧易說道。
“我們走之前看他的臉色還是慘白慘白的，連個後人都沒有，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李星河問道。
“這不好說，受這麼大刺激。”楚客寒說道。
“他沒病。”過千帆把酒壺掛在腰間說道。
“？？？”三個人同時詫異地看向他。
“什麼意思？”
“你們真以為能坐上教主之位的人會輕易被他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