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消遣沒了,過千帆這樣想著。
“好,謝謝大夫。”
把大夫送走後,過千帆聽著屋裡沒了動靜,以為屋裡沒人,想去偷喝酒,他記得昨天把酒葫蘆放到了桌子上,摸了摸床邊,想下床被楚客寒按住了肩膀。
“怎麼了?”
“沒事。”
楚客寒笑了下,過千帆眼睛看不見之後,反而臉上的表情豐富了一些,他看出了過千帆在撒謊,有些窘迫,便笑道:“酒葫蘆我扔了,你彆想了。”
過千帆撇了下嘴,沒想到被看穿了。
“他倆呢?”
“我交代星河去做些事,寧易去送大夫了,順便要些吃的,我們中午吃了飯就出發。”
他們送走大夫後,就想著商量下怎麼去水津城,楚客寒讓李星河賣兩匹馬,再買駕馬車的車鬥,再去買些吃的和水,打算駕車去,畢竟過千帆看不見,騎馬太不方便。
“你怎麼不著急?”楚客寒看著他安靜的樣子,仿佛瞎了的人不是他一樣。
“為什麼著急?”
“眼睛看不到了你不著急嗎?”
過千帆搖了搖頭說:“著急有用嗎?”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如果不是母親的臨前囑托,他都不會選擇活下來,也許大火那天他就隨著家人一起去了。瞎了又怎樣,昨天如果毒死了,就這麼死了也算是解脫,就能見到家人了。
“說起來,昨天到底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嗎?”他記得酒也到了,碗也擦了,怎麼還會中毒。
“你沒擦碗邊,還有些殘留,所以攝毒不多,也算幸運,沒喪命,隻是眼睛看不到了。”
“那你怎麼沒事?”過千帆想了想昨晚的畫麵,明明兩個碗都重新倒上了酒,下毒的人應該是不知道哪個碗是他的,所以都下了毒才對。
“因為我用了你的碗。”
“?”過千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問道:“什麼意思?”下毒的人不是要殺他嗎?
“昨晚來下毒的人是來殺我的?”
“你怎麼知道?”
“我接到了家兄的飛鳥傳書,說有人要殺我,並且請了五毒教的人,而你中的這個毒就是五毒教的。”
過千帆還真沒聽過這個門派的名字。
“那為什麼是我中毒?”
“你還記得嗎?你擦了碗後把碗疊了起來,然後把你的碗給了我,而你用了我的碗,我的碗才是有毒的那個。”
楚客寒以為過千帆會生氣然後罵他,誰知過千帆笑了笑說道:“那你是欠我個人情啊。”
楚客寒看著過千帆,看他平靜如初,真的沒生氣,心裡就更加過意不去便說道:“你不生氣就好,說吧,你想要什麼,或者想讓我做什麼,隻要不犯法,什麼都行。”
過千帆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瞎了之後,楚客寒倒是可愛了許多,也許是看不到他欠揍的表情,光聽聲音,還是挺好聽的。
楚客寒想了一下說道:“我先給你找個發帶,把眼睛遮起來,大夫說最好最近不要見光。”他找了個紺青色的發帶,也沒讓過千帆動手,撩起過千帆的頭發,不小心摸了下他後腦勺,結果過千帆抖了一下,立馬坐直了身子。
“怎麼了?”
“沒事,有些癢。”其實也有人摸過他的後腦勺,但那是小時候的事了,是兄長和父親摸過,說是摸,其實是兄長放上去安慰他,或者兄長拍他後腦勺鼓勵他。很多年沒人摸過了,而且還是用手指撩了一下,他瞬間就覺得後腦勺麻麻的,身上激靈了一下。
楚客寒給他係了上去,過千帆轉過頭來,楚客寒看著他眼睛遮住後有種禁欲的感覺,仔細看才發現,過千帆這個人長得豐神俊朗的,細碎的額發半掩著眉毛,臉部線條分明,雖然遮著眼睛,但眉宇之間透著一股飄逸出塵之感。
而此時此刻過千帆打起了楚客寒匕首的主意。
他記得在七星教時,看見過楚客寒寶貝的匕首鞘上刻著一個寒字,後來七星教的事情解決後,寧易就還給了他。
他小名也是阿寒,太有緣分了,正好自己缺個防身的武器。
“你那把匕首呢?”
他身上隻有那一把匕首,從靴子裡拿出來問道:“這把匕首怎麼了?”
“是定情信物嗎?”過千帆確定一下,彆要了人家的定情信物,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他不能做缺德的事。
“不是,是家兄給的。”
“那算了。”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他明白了過千帆的意思,捉住他的手,把匕首放到過千帆手裡,說道:“給你了。”
過千帆拿著匕首,用手摸著匕首上的‘寒’字陷入了沉思,回過神來把匕首插到了自己靴子裡。
“對了,替我做件事。”
“你說。”
過千帆從懷裡掏出了彩票說道:“幫我看看誰贏了,中沒中獎。”
楚客寒笑了下,拿過彩票,都什麼時候來還惦記著彩票。
這個時候寧易也回來了,還帶著午飯,楚客寒扶著過千帆走到桌前坐下,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讓楚客寒喂了自己。還有寧易,兩個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塊喂他,人剛醒沒什麼胃口,也被喂得快撐死了。
他們快吃完的得時候李星河才回來,看到他家公子和寧易杠上了,兩個人拿著筷子再搶一塊排骨,公子越來越幼稚了,李星河如是想到。
“小朋友吃自己的飯,大人的事少管。”
“你才小朋友,我就比你小……你多大。”
“二十二。”
“我就比你小四歲。”
“那也是小,未成年!”
“你怎麼就喜歡跟我過不去?”
“是你先跟我過不去!”楚客寒想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得樣子,然後說道:“還偷我匕首給我惹麻煩!”
“所以你是說幫千帆找凶手是麻煩是嗎?你要是覺得麻煩你走啊!”
“我可沒說千帆是麻煩,我是譴責你這種行為。”楚客寒突然就來了勁頭,以前從來沒人敢跟他對著乾,出來京城果然有趣。
然後繼續說道:“我要是走了,你和千帆怎麼去找百草穀?你身上有錢嗎?”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寧易也不說話了,勁都使在手上搶排骨。
“星河,救命!”過千帆聽到腳步聲,知道是李星河回來了,頭轉向李星河腳步聲的方向。
“過大哥怎麼了?”
“他們想撐死我。”
“你吃飯了嗎?”楚客寒一邊用筷子對付寧易,一邊看向李星河,臉都在使勁。
公子,你的臉都要變形了你知道嗎?如果京城的姑娘看見你這副模樣不會在心悅於你了,李星河在心裡吐槽道,放下配劍說:“吃了,剛才買了幾個包子吃了。”
過千帆招呼李星河過來,扶著李星河站了起來,讓他們兩個自己掰扯吧,他不想參與。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吃完飯就走。”楚客寒回答道,一個泄勁,寧易就搶走了排骨,露出了勝利的表情。
楚客寒放下筷子,整理了下衣服,一副正經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幼稚的人並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