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河和白昀帶著寧易去了裁縫鋪,給他準備一身紈絝子弟的衣服,所以不在,下人收拾好了飯菜退了出去,書房之中隻有千寒和李昭兩人在閒聊。
“你準備個小院,我們分開行動,一直待在王爺府中遲早會暴露。”
“行,我這就讓靖卯給你們準備。”李昭頓了頓又道:“我們這是在查文黨的罪證是嗎?”
千寒點點頭,歪了下頭詢問他還有什麼疑問?
“皇兄說,文黨倒了父皇還會扶持新的動力,我們還是太被動,拔除文黨之後該怎麼辦?”
“我不是說了嗎?”千寒疑惑道,頭也沒抬,收拾著滿地的文件。
“什麼時候說的?”
“騙禁軍出來,你和皇上帶親軍進太皇宮逼宮啊。”
“你不是說行不通嗎?”
“有文黨在肯定行不通,所以我們要先拔除文黨,趁著太上皇還沒來得及扶持新的勢力,趕緊行動,把握時機很重要。”
李昭豁然開朗地笑了笑,感歎道千不愧是戰神,這腦子要是用到官場上,絕對能登閣拜相。
“彆,我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官場的爾虞我詐,還是在邊關待得自在。”他站起來將裝文件得其中一個花瓶放到桌子上,當時從宮裡帶出來的時候,怕被人懷疑就連帶著花瓶一起帶出來了,有人問起來就說是皇上的賞賜。
“向朝……”他眼神暗淡了一下,繼續說道:“唉,向朝還在的話,他能忍下心性在官場混。”
“事情結束,給千家平反後,我帶你去祭拜一下伯父伯母吧。”
“哪來的墓地啊,連屍首都沒有,還祭拜?”千寒漫不經心道,其實心中也有些在意的,大哥倒是有墓地,但在燕門關呢;父親戰死了沙場,也沒人收屍,如今隻是一具白骨了;向朝怎麼死的他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屍體的去向;母親和晚晚燒死在了千府中,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事發那天我去了千府。”
“我知道。”而且還見過,不僅見過,還當成了仇人。
“我和星河拿出一些衣物,給伯父伯母還有晚妹妹立了衣冠塚,怕被人破壞,立在了城外。”
說不感謝那是假的,在他不知道的背後,李昭居然替他這個兒子做了這麼多事。千寒抿了抿嘴,夢囈一般低喃:“謝謝。”
李昭溫柔的笑了笑,聲如溫玉地回應道:“見外。”
千寒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難得露出輕鬆的笑容問道:“你這屋裡有暗室暗格什麼的嗎?”他敲了敲花瓶繼續說道:“我把這些文件放裡邊保險點。”
李昭傻樂一下說道:“沒有。”
“……”千寒拍了下腦門說道:“我服了,你兄弟兩個我服了。跟著你們倆個我覺得報仇懸了。”把手放下來的時候碰到了花瓶,千寒第一眼看這花瓶就知道是前朝的古董,摔碎了怪可惜的,眼看著花瓶就要往地上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花瓶,李昭喊了聲小心,也在對麵接住了花瓶,附在了千寒的手上麵,兩個人一起把花瓶放到桌子上,一塊蹲下撿卷宗。
千寒看李昭眼含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問道:“你笑什麼?”
“就覺得你有人氣多了。”
千寒拍了一下李昭的後腦勺,不冷不熱道:“沒人氣那是鬼。”
“千寒若是鬼,那我的陽氣你隨便拿。”李昭挑了下眉,一副遷就縱容的模樣。
“咦——”千寒推了一下李昭的臉,避開他那惡心人的笑,打了個寒戰,脊梁一寒搖頭道:“彆,吸了你的陽氣我非得惡心死。”
“千寒怎麼能說這麼傷人的話?”
“要你管……”
他們倆吵吵鬨鬨間,寧易氣呼呼的,哐當一聲就暴力推開了書房的門,蘇星河和白昀在後邊勸他彆著急,千寒問他怎麼了。
寧易咬牙切齒道:“剛才我們去買衣服,那個店員拿童裝給我。”他氣憤地喊了一聲,繼續說道:“我不就是長得矮了點嗎,也不至於像個孩子吧。”
“年輕不好嗎!”白昀抿著嘴笑了下,勸道,他都二十五了,想穿童裝都穿不進去。
“你還好意思說,那個店員把白昀認成了我爸。就算是眼神不好,他個賣衣服也能看出來白昀穿得是南疆少數民族的衣服啊!!!啊!啊!啊!”
“沒事,寧易,我小時候也矮,後來才長得個。”千寒輕聲安慰道。
“真的嗎?多大?”
“十六。”
“我今年都十七了!”
“……”李昭回頭忍住了笑聲,但聳動的肩膀出賣了他,寧易眯了下眼,看著李昭顫動的背影極度不爽,淡淡道:“我不去了。”
“彆啊,這件事就靠你了,寧易。”蘇星河拍了下他肩膀勸道。
寧易動了下肩膀,甩下蘇星河的手,轉過身去,表示不受用。
千寒看著寧易身上的綾羅綢緞已經穿好了,其實就是得有個台階下,語聲溫柔道:“還真彆說,突然看你,跟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長高了不少。”他特地站到寧易旁白比了比個子,之前寧易的頭剛到他下巴,這才過去四個月現在已經到鼻子了。
“真的嗎?”
“嗯,確實有長高了些。”李昭附和道。
“你衣服都換上了,請吧,寧少爺?”白昀揶揄道,在李昭的安排下,他們從棲遲居的密道走到了之前秘密買下的城中小院。
他們商量的這件事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所以讓白昀裝作護衛保護寧易,而白昀也正好穿著南疆之地的衣服,可以坐實他們外地來的事實。他們讓寧易裝作富家子弟,說是手裡有些閒錢閒糧,想做糧食生意,請求入股。
“這件事情不可急,現在年底糧價偏高,如果有人想入股會更難。”千寒解釋道。
“所以?”白昀問道。
“我們都不懂糧農之事,所以應該找個熟悉這方麵的人幫忙。”
“千大哥,問題是我們找誰啊?”蘇星河問道:“而且還得是我們信任的,你不是說認識戶部大司農嗎?他可不可以幫忙?”
“我說句實話,這麼多年沒見,我不知道他現在值不值得信任。”千寒靠在椅子上有些無奈地說,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浮現出一絲笑意,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下,說道:“我有個人選。”
沈家沈少晤在官場混了多年,除了常年在邊關的歐陽家能攀點連襟親戚外,沒什麼人脈,又不願交際奉承,所以一直都沒升過官,這麼多年依舊是個大司農。每日兢兢業業的勞作在農業第一線,是一個難得的農業人才,沒了他全國的糧食都會減產,所以即便沒有站隊,文適仁也不敢輕易動他。
小時候千寒沒怎麼見過他,偶爾過年過節見過幾次,是個很普通的人,放在人堆裡都不會注意到的那種人。他跟沈叔叔不熟,但是跟他女兒沈碧芊熟得很,而且還是打架打熟的。他一個女子家家的,不在家好好學品香插花,女紅刺繡,偏偏喜歡刀槍棍棒的。他小時候經常逗她,稟著好男不跟女鬥的教誨,惹完就跑,所以會被追著打。
場麵就是,他前腳追著歐陽衡,後腳被沈碧芊追。
當然,每次惹完都會受罰就是了。
後來千寒和歐陽衡都去了邊關,她就不去校場了,跟著父親跑田野,也許是遺傳了父親的才能對於農業糧草之事都很擅長。到了及笄之年沈夫人開始滿城找婆家,因為沈碧芊長大後亭亭玉立,眉目清秀,為人正直善良,家世還算不錯,所以求娶的人還真不少。
但沈碧芊的擇偶標準很有意思,放出話來:誰能打過千寒和歐陽衡她就嫁給誰,所以每年過年千寒和歐陽衡回京述職,總是莫名其妙被人約架。後來千府出事,沈碧芊就改成了誰能打過她她就嫁給誰,反正從沈碧芊還沒出嫁這件事看來是沒人打得過她。
聽說後來‘沈家女子美貌如花,一拳能打死山上熊瞎’的強悍美名傳遍全城,就沒幾個人敢挑戰了,所以到現在都還沒嫁出去,沈夫人急得很,沈少晤倒是不急,常常被沈夫人耳提麵命的讓他給沈碧芊找婆家。
不知道這怪不怪他,當年但凡放個水,這姑娘早出嫁了,都怪自己之前年輕氣盛不服輸。
他在沈府前停下腳步,捂了下臉,突然覺得自己小時候怎麼這麼混蛋,和歐陽衡打還不算,還要跟女子打,就是師傅教導不能打女子,所以從未沒打過便是了。
他沉了下心性,想著一會兒該怎麼打招呼,彆嚇著人家,還以為他是鬼魂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