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具體不太清楚每年邊關能實際發放的軍餉數量,向朝還在就好了,他有過目不忘之能。”千寒看著國庫賬本回憶了一下在邊關的日子,千向朝的一句話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父親,今年軍餉又少了,我們還自己添嗎?’
他想起來後來的那幾年,軍餉連年減少,父親怕軍心不穩,就從家產中每年產生的利潤裡撥一些補上,奈何軍隊人數越來越多,軍餉卻越來越少,所以每年的補貼也越來越多。
按說來發放軍餉的應該是軍餉司郎中,好像姓齊,但具體叫什麼他給忘了,後來的那幾年都是戶部的褚侍郎。
“褚侍郎是哪個黨的?”千寒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李昭詫異道:“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你先彆管,褚侍郎哪個黨的?”
“褚侍郎?你說戶部的那個褚振嗎?他現在是戶部尚書了。”
“對,就是他。”
“文黨。”
“他怎麼了?”李昭問道:“皇兄派錦衣衛暗訪過他的家,包括他的每處田產鹽莊,沒什麼問題啊。”
“挪用軍餉該當何罪啊?”
“流放至死,情節嚴重者淩遲處死也不為過。”李昭解釋道“這些年他也得力,皇兄和抽調過戶部檔案,沒什麼問題啊”
在大內皇宮裡千寒覺得窒息,腦子不能思考,便征求了皇上的同意將卷宗和賬本以及檔案都帶回了靖王府查看,看了半天,看的他腦仁疼,哪哪都有問題,哪哪又查不出問題。
“你覺得玉璽重要還是虎符重要?”千寒捏了捏眉心,皺著眉頭問道,蘇星河端來了一盤水果,他道了聲謝謝。
李昭看著千寒認真的表情,意氣風發,仿佛從未經曆過那些事。兩個人都坐在地上,他胳膊肘撐在腿上托撐著腦袋,臉上浮現淺淺笑意說道:“那得看處理政務還是領兵打仗吧。”
“其實隻要能拿到兵權,其他的都無所謂,大不了重新做個玉璽。”
“傳國玉璽啊,都幾千年了。”寧易撅著嘴夾著一根毛筆,含糊不清地問道。
“重要嗎?這天下有幾個人見過?”千寒看向寧易反問道。
“這倒是,尋常百姓就算是撿到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寧易點頭道。
“還有靖王還說要查證據才能懲治文黨一派,其實隻要有兵權,這些人可以隨意除去。”
“那怎麼平反那些冤死的官員呢?”
千寒諷刺地笑了下,說道:“靖王太天真了,是黑是白,全憑皇家的一句話,一張告示,除了被平反的那些人沒人在乎真相。”
“……”
“你們不就是怕天下恥笑,或者史官給你們記一筆嗎?但曆史你也可以自己寫啊,再過幾代人誰還會記得這些是非對錯。”
千寒話糙理不糙,雖然話很難聽,但這是事實。
“那依千寒之見應該怎麼辦?”
“直接搶啊。”
李昭哈哈大笑了幾聲,知道這是最直白的方式,說道:“說的不錯,但太皇宮禁軍守衛森嚴,就算進去搶到也逃不出來。”
“搶不出來,能騙出來嗎?”千寒看了看靖王府的卷宗問道。
“怎麼騙?”
千寒翻著手裡賬本,抬下巴指了下寧易說道:“你如果信得過寧易,讓他帶著你府裡的一部分親軍扮成西域的軍隊駐紮到京城北邊的黃風嶺上,再放出風聲,說有匈厥的精銳部隊越過城防來襲。太上皇必定派出禁軍。”
“那就可以渾水摸魚騙出來了?”寧易搶答道。
“這個時候還用騙?”
“你不是說騙虎符嗎?”
“我說的是騙禁軍出京城。”
“然後呢?”
“然後?”千寒狡黠地看著李昭說道:“靖王和皇上如果不怕被說大逆不道,就直接帶人進去搶啊。”
“……你耍我啊!”李昭正色道。
“是啊,隻許靖王耍微臣,微臣不能耍王爺嗎?”千寒漫不經心地說道,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說道:“靖王這麼天真還真信了?”
“……”李昭囁喏著說:“抱歉,之前不該騙你。”然後辯解道:“那我要是一見你就表明身份,你早就砍死我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千寒受用地說道:“行了,下不為例。”
敢這麼跟當朝堂堂靖王這麼說話的也就他一個人,不對,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寧易。
千寒放下戶部的卷宗,轉了轉脖子,伸了個懶腰,直接躺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氣,蘇星河趕緊給他遞上了墊子,千寒道了聲謝謝,問道:“白兄呢,他那藥酒還有沒有?”
“師兄去逛藥市去了,藥酒?應該有吧,我去找找。”
千寒躺在地上瞥了一眼李昭的側臉,有些眼熟,好象小時候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便隨口問了一句:“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好眼熟。”
李昭平靜地說道:“嗯,見過,你還救過我一命。”
千寒坐了起來,腦袋往前微伸,好奇地問道:“我怎麼沒印象了?”
“建元十九年,你去崇林縣打獵,救了個小男孩。”
千寒咬著指甲思索了一番,才想起來,他十二歲的時候和歐陽衡比打獵,從狼口下救了的小男孩竟是當今靖王。
兩個人攀談起來。
“當年你怎麼會被狼追啊,十二暗衛沒看著你?”
“當年十二暗衛還沒跟著我。”
“你在獵場裡打獵不騎馬?”
“騎啊,馬被絆倒我摔了出去。”
“那狼一般會追更大的獵物,怎麼會舍棄馬去追你呢?”
“我當年也疑惑過這個事,所以去查過。”
“查到什麼了?”
李昭合上卷宗,認真的看向千寒,仿佛在回憶不好的事情。
“我小時候和皇兄關係並不好,皇兄的太傅是林相的學生,我的太傅是文相,外人都覺得父皇更重視我,且那些年也沒立太子。我小時候什麼都不懂,老師教什麼我就做什麼,所以常常跟皇兄爭吵打架,因為他比我大,我總是打不過他,但學業上他比不過我。有次我倆屏退了下人,在後花園的蓮花池的中心亭中打架,我不小心掉進了池中,又不會水,我以為我就會這麼死了,但是皇兄把我撈了出來。”
“咳咳咳。”小李昭咳著肺裡的水,難受得很,還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頭上還在滴水的李晏問道:“你為什麼救我?”
李晏看了他一眼,疑惑地說道:“為什麼?你是我弟弟啊,我為什麼不救你?”
“不用你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