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高義啊!”千寒誇讚道。
“謬讚了。”
“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
“這家店您盤給我,我給您些錢財,為保他們報複你們,你們就離開京城吧。”
“可這,您是想做糧農生意嗎?在京城?”
千寒點點頭,高老板皺著眉頭勸道:“不可啊,不管你們有多少糧,先不說這個店能開多久,你有多少糧他們都會找衙門塞點錢都給你們沒收的。”
“這倒不怕,我的糧大部分不在京城,他們搶不去。”
“可是……”高老板回頭看了一眼妻子和孩子。
千寒繼續勸道:“我知道高老板的顧慮,你放心,我絕不漲價,讓尋常百姓可以吃上平價糧,如果有誤我提頭來見,更何況你們離開京城也是最好的選擇,高夫人還有令郎可以有個體麵的生活,不至於和現在一樣,整天提心吊膽的。”
千寒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了房契,地契沒要,隻交了十年的租金,讓高老板一家哪天還京城還能有個落腳地,一家三口在宵禁前離開了京城。遣散了之前福高糧鋪的夥計,找了幾個靖王府的親軍假扮夥計,將院子裡剩餘的糧食運到福高糧鋪中,還讓李昭將密道藏好。
折騰完已經宵禁了,三個人也沒回院子,千寒癱在椅子上,轉頭問寧易和白昀:“你們倆誰會算賬?”
“你要乾嘛?真做生意啊?”寧易問道。
“不是,想看看欠了李昭多少銀子了。”
“算這勞什子乾嘛?你有錢還?”
“如果能平反就有錢了。”千寒從椅子上坐起來,叫著其他兩個人爬樓梯去了上層的臥室,伸了個懶腰說道:“快睡吧,明天有場硬仗要打。”
第二天不出他所料,汪正倪去戶部尚書那告了福高糧鋪新老板私藏糧食,進城時糧食未交稅,戶部尚書勒令京城縣衙來查封他們,千寒笑了笑不緊不慢說道:“說我進城沒交糧食稅,那你去查查我的進城記,錄可有記載我運糧食了?”
這是沈碧芊的劄記上寫好的,讓他們偽造一下進城記錄,已經讓李昭辦好了。
“那你就是偷運進城的!”汪正倪正色道:“曹大人,我昨天下午讓人偷偷跟著他們,果然在城中的小院裡發現了好多糧食,大越律規定,為防止賣家屯糧,中飽私囊,都有庫存限製的,他庫存的這些都得上繳。”
曹知縣人是剛上任的,還算公正,帶著捕頭捕快去搜查了小院,除了地上的幾隻老鼠,什麼都沒發現,汪正倪臉色發白,冷汗直流,慌張地說道:“肯,肯定都運到糧鋪了。”
千寒自信地笑笑,拿出了憑證,兩萬石米和兩萬石麵,符合規定,並且已交糧稅。
汪正倪被曹知縣以謊報案情為由,罰了二十兩銀子。
“錢少事小,丟人事大啊,大人!”汪正倪重新找上了戶部尚書褚振,褚段磊,解釋了一番。
“丟人的是你,關本大人什麼事?這麼點小事,還三番四次來找?”褚段磊還處理著戶部的瑣事,壓根沒空理他,說道:“你平日裡怎麼做,這回怎麼做不就行了?找幾個人去鬨事,他們就不敢了。”
汪正倪不敢大聲說話,心裡又氣得很,焦急地說道:“沒用,我帶人去了,他們有打手,可厲害了,帶了四五十人去,都被打趴下了。”
褚段磊想了想,勸道:“彆管他,臊著他,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能有多少米能讓他賣,影響不了我們的生意。”
汪正倪半信半疑也就回了家。
隻是事情不像褚段磊預測那樣,福高糧鋪除了第一天販糧太多,後邊幾天都開始限糧,即便他們派人裝作窮苦百姓,也消耗不了他們多少庫存,更何況千寒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混混,跟街坊鄰居的感覺相差甚遠。雖說每天賣的不多,買的人倒是不少,但每天隻要一賣完就直接關門,硬憑你怎麼鬨都沒用,自打福高糧鋪重新開門之後,京城的窮苦百姓雖說不能吃多好,但好在是不用饑一頓飽一頓了。
這一堅持就過了一個月了,糧農商會的各個糧鋪營收越來越少,他們甚至會找人詆毀福高糧鋪的糧食腐壞,吃了會拉肚子,但耐不住它便宜,百姓寧願吃爛遭貨也不願買昂貴的糧食。急的汪正倪天天在商會打轉,派過混混去找事,都被打了回來;還找過曹知縣,他以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他們甚至還動了歪心思,派人在宵禁之後去放火燒福高糧鋪的庫房,火還沒燒起來,人就被逮住了,第二天送交了官府。
其他股東都勸他:“趕緊去找褚大人吧,再這麼下去我們就撐不住價格要降價了。”
“那怎麼行?”汪正倪驚呼道。
“那汪會長你說怎麼辦?”
“汪會長,快去找褚大人想想辦法吧。”
汪正倪給褚段磊說了情況,他沒想到如今還能有這號人,隻是沒聽說過他身後有什麼勢力,鬨大了讓上邊的大人知道,他這個戶部尚書就做不成了。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勸道:“那你去找許秉文,他剛上任,正好曆練曆練。”
許秉文是剛從禮部調過來的,因為統籌能力強,還會巴結上司,得了褚段磊的賞識和器重,所以直接調任到戶部,封了戶部侍郎,因為還不熟悉戶部的工作事務,所以經常待在戶部的卷宗庫裡,偶爾還能得了褚段磊的,將卷宗的副本帶回家看。
汪正倪站在許府的門口,得了通傳才進了許府的大門,踱步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才推門進去。
“許大人!”汪正倪作揖道。
“喲,汪會長素日裡這麼忙,怎有空來此啊?”許秉文放下手裡的卷宗,站起來迎接道。
“許大人,老夫是有事相求啊。”
“哦,快坐,上茶,慢慢說,不著急。”許秉文請汪正倪到正庭坐下,下人上了茶,屏退下人才開始聊正事。
“許大人平日裡忙得很,但這京城中的規矩您也知道,為了穩定糧價,所有的糧價都是糧農商會定的,要麼上交糧食歸屬我們糧農商會,要麼沒收所有糧食趕出京城。”
許秉文點點頭,這些他沒來戶部時就有聽說,點頭表示知道,抬手示意汪正倪接著說。
“新來的糧商,不知道從哪運來的糧食,進城的記錄也沒有,手續還是齊全的,商會去跟他們糧鋪商議,結果全被打了回來。”汪正倪一臉委屈,眼睛都紅了,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有理的。
“什麼糧鋪啊?”
“福高糧鋪。”
“這福高糧鋪我聽說過,不是高老板的糧鋪嗎?找他啊。”
“去哪找啊,他人已經離開京城了,把糧鋪賣了。”
“喲,這個事可棘手了。”
“誰說不是啊,褚尚書忙得不可開交,讓我來找您幫忙。”
“我!?”許秉文驚訝地說道,連忙擺手道:“我這剛來,戶部的事務都還不熟悉,怎麼幫得上您忙啊,不跟您添亂就不錯了。”
“哎,褚尚書說了,讓您曆練曆練,這件事任您處置。”許秉文聽到褚段磊的名字,喜笑顏開道:“那既然褚尚書信任,那我就試試。”
汪正倪正言厲色的小聲說道:“許大人有什麼辦法嗎?老夫感覺他們背後有人,要不然怎麼這麼硬氣,而且曹知縣還不管他們。”
“那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唄。”他這一點,倒是和褚段磊不謀而合。
許秉文親自將汪正倪送出門,目送許秉文的馬車往遠處走去,汪正倪坐在馬車裡哼著小曲,明顯心情好了許多。
直到許秉文看不到汪正倪的馬車,才把目光收回來,看向許府門口的女貞樹,這是許秉文上任的時候栽的。同僚都問他為什麼,他說是為了討個好彩頭,因為女貞樹是棵冬青樹,四季常青,寓意他官路四季常春。
許秉文看了看絲毫未動的樹葉,隻有冽風吹過時才會隨風而動,不得感歎道十二暗衛的人武功精湛,內力收放自如,他竟一點內力都感受不到,他轉回府時輕聲說了一句:“樹上的朋友彆躲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