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百姓苦;輸,百姓苦。”
“什麼意思啊?”
“打不打贏百姓還是一樣苦,打輸了百姓承擔,贏了上位者得利,都一樣。”
“……”話雖犀利,但卻是事實,李昭心裡想著,所以他和皇兄才想推翻現在父皇帶領的文黨一脈,建立新的秩序,現在冗官嚴重,拿著俸祿不辦實事的人大有人在,他也想改變,奈何現在沒權。
“那有什麼辦法能改變嗎?”
“我一介粗人,哪裡懂這些。”千寒合上劄記,說道:“硬要說的話,改變朝廷現狀,還能維持幾年太平日子,從曆史的角度出發,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必然。”
“所以千大哥才會答應王爺一起懲治文黨,改變朝廷的現狀嗎?”
千寒冷笑了一下,說道:“我才不管朝廷的死活,我隻想報仇。”
對話不太愉快,也沒再繼續下去,李昭和蘇星河先回了靖王府,剩下的三人留在院子裡吃了晚飯,給雇來的散戶發了銀錢,安排他們睡在院子的西邊的房子中,搭了個臨時的大通鋪。
三個人待在屋子中也無聊,便閒聊起來,白昀先是看了眼千寒欲言又止,千寒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合上劄記問道:“白兄,有何不妥?”
白昀說道:“沒,看你的臉還是不太習慣,偶爾撇到一眼還以為是陌生人。”
千寒沒回應,白昀接著說道:“你現在這張臉,文丞相派來監視的人肯定也見過了,為保萬全,你最好再換一個。”
多虧了白昀提醒,他讓李昭派靖申給他換了一張人皮麵具,
第二天一早寧易便和白昀去了福高糧鋪的重新開張大吉,他在院子裡等消息,快中午的時候飛鴿傳書才回來,寫著:魚已上鉤。
比他預測的要晚,看來文適仁的人分散太廣,常年的監視早就快疲憊不堪了,所以會有疏漏和延時。千寒確定了一下劄記,這在沈碧芊的預測範圍內,趕緊讓他們暫時停止了運送糧食,他頂著一張酷似寧易的臉去了福高糧鋪。等他到糧鋪的時候,一群地痞流氓在門口鬨事,他抬腿想進去的時候,一個拿著刀的小混混湊上來不懷好意地眯眼笑道:“嘛呢?”
“去糧鋪。”
“沒看到這兒我們地盤兒,問過我們了嗎?”
千寒笑了笑,就是要把事鬨大,隻要認不出他來,怎麼鬨都行。嗆道:“憑什麼問你們?”
“嘿,你這耳瞎啊,沒聽見老子說話?”
“大哥,那叫耳聾。”旁邊小弟舔著臉說道。
“**閉嘴,老子知道。”
“說吧,怎麼才能進?”
“就不讓進,趕緊滾蛋。”混子老大拿著刀就往千寒的身上比劃,想嚇退他。
千寒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那得罪了。”
混子老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握住了手腕,疼的他將刀扔到了地上,旁邊的小混混欲要上來,千寒一腳將混子頭踹到地上,還沒等他起來,千寒撿起地上的刀,一下紮到他耳朵邊的地上的石麵上。混子頭側頭看著刀紮進了石頭大概兩寸,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他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真想殺他,否則這一刀就不是紮在地上了。
千寒站著冷冷地看著他,混子頭被其他人扶起來悶悶地說道:“快走!快走!快!”
千寒抬腿邁進福高糧鋪,看到站著許多大漢,胸口繡著一個‘汪’字,往裡走也沒攔他,仿佛知道他進去就出不來一樣。進了正庭,看到正座上坐這個賊眉鼠眼的人,高老板被兩個大漢架著,老婆和孩子都被幾個小混混綁在了地上看著,寧易坐在下座倒是鎮靜,白昀站在他旁邊。
千寒輕聲問道:“京城的人就是這麼做事的?”
坐在正座的人連頭也沒動,也沒理千寒,隻是眼睛撇了他一下,不屑道:“高老板,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汪正倪,你彆欺人太甚,放過我老婆和兒子,你敢動他們一下試試。”
也不怪寧易和白昀沒理他,顯示沒見過的一個人,仔細看還酷似自己,寧易和白昀對視了一眼,點了下頭才敢確定這是千寒,這也沒事先告訴他們,也不知道是怎樣的身份,他們就先沒說話,等千寒開口。
“寧易,為兄告訴你了這不靠譜。”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婦人和孩子,問向寧易說道:“你沒事吧?”
“兄長放心,白護衛很儘心。”寧易說道。
幾個人無視了汪正倪,汪正倪靜靜聽他們的對話,才知道了千寒是給福高糧鋪供糧的人的兄長,高老板也震驚道:“不好意思,寧老板,讓您見笑話了。”他們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準備重新開業大吉的事,上午還好好的,百姓們買到平價糧還很高興,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讓汪正倪那邊的人知道了,便找了一群人來鬨事。他們也許是還在觀望,沒敢輕易動寧易,更何況他還有護衛保護著。
“白昀。”千寒用下巴示意動手,他們之前聽了千寒的話,不要輕舉妄動,隻要不傷及性命,在他來之前不要動手,他們這才忍著,白昀露出邪惡的笑容,轉了轉手腕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三兩下就解決了大漢和一眾小混混,高老板趕緊來給妻兒孩子鬆綁,正庭外的大漢聽到了屋裡的打鬥聲,破門進來圍在汪正倪旁邊。
“高老板,我說怎麼老請不動您,原來是有貴人相助啊。”
高老板沒說話,千寒隔著大漢,站到他麵前問道:“喲,這還有個人呢,我剛才都沒看見。”
“小子,你彆囂張,你能有多少糧,這早晚撐不下去。”
千寒笑道:“我要多少有多少。”
“你哪來的糧?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糧價是多少?你們這是破壞市場!”
“我樂意,我願賣多少賣多少!要你管?”
汪正倪冷汗下來,打估計是打不過,本來隻是想嚇唬嚇唬高老板,沒想到他還有幫手。底氣不足地結巴道:“我……我是,是管不著,但有人能管你。”他掃了一眼三個人,又罵道:“一看你們那窮酸樣,就知道你們都是些鄉巴佬,不知道京城誰說了算?”
“誰說了算?這天下難道不是皇上說了算嗎?”千寒狡黠一笑,問道。
“那當然是文……”,旁邊的管家拍了他一下,隨即改口道:“文帝說了算啊!”
“文帝,不就是皇上嗎?”千寒笑道,同時有些可惜,差點就說漏嘴了。
“對啊,我願意這麼叫不行嗎?”
千寒轉身走到白昀身邊示意他將人從正座上趕下來,白昀壓根沒動手,直接用銀針將人都紮脫力了,千寒將高老板請到正座坐下,高老板惶恐的坐下,千寒繼續說道:“我本來不想管,但你們欺負我弟弟,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汪正倪表示很冤,他壓根就沒動那位小兄弟,哪欺負了?幾個隨從扶起汪正倪,汪正倪嘴硬道:“行,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白昀作勢還想動手,一眾人慌忙逃走,高老板眼疾手快趕緊抱住了要暈過去的妻子,妻子喘了口氣埋怨道:“之前沒糧供應了,我就說你答應他們又能怎樣,我們不賣就是了,非要鬨成現在這樣。”雖是埋怨,但也能聽出她的心疼之意。
“……是我對不起你啊盼巧,要不我們和離吧。”
“說什麼混賬話呢,不離!”高夫人焦急地說道:“你不賣這些平價糧就沒事了。”
“……”高老板沒再說話,他心裡還是有些心氣的。兩年前糧價開始漲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屯了一些糧。沒想到糧價越漲越高,他本想多拋些便宜糧價能控製一下,奈何根本沒什麼影響,糧價照樣會漲,有些競爭對手還會來買糧,減少他的庫存。他知道拚不過後,就開始限量購買,確保窮人家的孩子也能吃上飯,不說能吃飽,但好在餓不死。
後來實在是沒了糧食,經常還會有尋常百姓來問。
“答應他們什麼啊?”寧易好奇地問了一句。
“做糧農商會會長。”
“高老板這麼厲害啊!”
“不是我,之前一直是我爹做的,我爹去世後一直有些威望,我資曆不足,所以一直在推脫,後來他們找了汪正倪。”高老板解釋道:“要不是你們來,我和盼巧本想是商量離開京城,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給自足,現下有了寧老板相助,想著離開前再幫幫鄉親父老,但也是杯水車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