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吧。”他們回了小院之後,寧易聽了千寒的計劃,關心道。
白昀關上院子門,自打福高糧鋪他們脫手管理後,經常會有人往他們院子裡扔石頭,甚至還有死老鼠死貓等動物屍體,寧易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嚇了一跳。人啊就是這樣,做了一千件好事,做一件壞事就會變成壞人;做了一千件壞事,做一件好事就變成了好人,什麼世道。
千寒搖搖頭,說道:“我快去快回。”
雖然這麼說傷人,但也確實是寧易基本功太差,太容易被人發現,自己去反而更安全些。
當天晚上天一擦黑,千寒便換上夜行衣潛行到了汪正倪的住宅,是個二進二出的院子,看起來相當樸素,甚至可以說是一貧如洗,賊進來都得走空那種。千寒在一處牆頭上蹲下,皺著眉頭,怎麼可能,難道汪正倪是個節儉的人,可是看他整天綾羅綢緞的,不像是個簡樸的人。輕聲落地,尋到了臥室進去,進了書房,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連個書架都沒有,桌子上倒是放了幾個帳本,他拿起來翻了翻,是他宅子的賬本,基本上沒什麼大額賬目,都是些衣食住行等基本的支出和收入。
他正奇怪著突然聽到了院子裡嘈雜的聲音,他將窗戶上開了個縫,隱起了氣息。正庭的門打開,從裡麵走出幾個中年人,他們交談著,也許是屋子裡太冷,兩個人都披著外袍。
“汪會長辛苦了。”看著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千寒覺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沒想起來。
“章大人折煞老夫了,跟大人日理萬機比起來不值一提啊。”汪正倪奉承道。
楊大人?千寒從腦子裡過了一遍他認識的朝廷權貴,還是想不起來,便又看到他四周觀看了一下,稍微抖了抖,說道:“改日我讓人來給你送些過冬的炭火。”
“雪中送炭,章大人仁義啊!”汪正倪繼續奉承道。
“汪會長留步,本大人先回府了。”
汪正倪在門口看著馬車消失才回了院子中,一個小廝上來問道:“老爺,用不用準備去新宅的馬車?”
“廢話,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看見我快凍死了嗎!?”汪正倪用拐杖打了下小廝的腿說道。
小廝聞言趕緊去了馬廄牽了馬栓到馬車上,趕到宅門口,汪正倪和汪太太上了馬車,往城南走去。千寒笑了下,跟了上去,就知道這老匹夫不會這麼簡單。
他們在南城的一處小宅子停了下來,看起來比在城西的宅子看起來更破,他們下了馬車,小廝跟了進去,馬夫帶著馬車進了另外一個小宅子。千寒看了看清冷的街道,確定沒有人才靠近了小宅子,踩了下門口的石墩,躍上了牆頭,映入眼簾滿府的燭火光,來不及震驚,翻牆進去躲進了一處柴房,夜晚看不太清,暫時能確定的是六進六出的院子,要比靖王府十一進的要小很多,但從裝潢來看,比靖王府還要氣派。
不知道這些年汪正倪從戶部眼皮底下貪了多少,可能比褚段磊還有錢,就更不用說幕後黑手得多富了,說不定富可敵國。
千寒從柴房出來,靠著鬆樹的陰影,躲開巡邏的護衛,悄悄摸進了內院,內院四個屋子,隻有西南角的屋子沒開燈,但鎖著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來查看,那肯定是有貴重東西需要保存。他先是翻上了屋頂,拿起瓦片確定屋裡沒人才輕聲落到了大梁上,將瓦片重新放好,才落到了地上。
他站起來,眯了眯眼,昏暗間,隻看到屋子裡有一副桌椅,還有眾多書架,書架上放著不少賬本,他隨便拿下了一本,借著隔著窗戶紙的月光淺看了一下,光這一頁的支出就是他過去二十年的支出,這事克扣了多少民脂民膏。他氣得渾身發抖,突然聽到了開鎖的聲音,他躲到書架之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拿著一盞燈籠,讓小廝在門口等著,他進去圍著屋子繞了一圈,確定沒人就出去了。
千寒在書架上站起來,夠到大梁,翻身上去,掀開了幾個瓦片翻了出去,路過主屋的時候,聽到了裡麵的對話。
“章士通真扣,還送些炭火,老爺我這家大業大的,還需要他接濟?”
“這也怪不到章大人啊。”汪太太柔媚的聲音響起,勸道:“他也不知道我們汪家這麼有錢啊。”
“還送些炭火,他送的那些碳,都不夠我們整個宅子用一天的。”
“老爺彆氣了,快安寢吧。”
屋裡開始響起了淫靡的聲音,千寒打了個哆嗦,離開了汪宅。
等他回到東市的小院的時候,已經寅時了,天還黑的很,他剛敲了下門,摸了滿手的臭雞蛋,聞了下差點厥過去,放棄了敲門的動作,翻身上牆的瞬間想著最近怎麼總上牆。
屋裡的燭火還著著,他進去的時候,白昀正在翻炭火,將新碳放進炭盆中。
“回來了。”白昀看了一眼千寒的臉色,嘴唇有些發白,拋給他一塊豬肝,千寒接住豬肝,還有些熱,白昀解釋道:“一直放在炭盆旁邊保暖,你氣色還是太差,在不補好會影響壽命。”
還沒等千寒回話,寧易從外麵端了一碗補藥進來,看到千寒說道:“趕緊把這個喝了。”
“什麼?”千寒邊脫外袍邊說。
“白昀讓我熬的,補中益氣湯。”
“……”千寒總覺得自己這麼喝補氣血的藥,像是剛生產完的深閨孕婦,剛想拒絕,白昀說道:“星河臨走之前讓我照顧好你,說照顧不好你就不認我這個師兄了,他說你定不會乖乖喝藥,所以……”
他確實是覺得麻煩才不按時吃藥,喝藥酒還成,所以還沒等白昀說完,便問出了口:“喝藥酒不行嗎?”
白昀沒回複千寒的問題,而是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在你身體裡埋了磁魚,改變了你的味覺,不好好喝藥就永遠不會取出來,這輩子就跟酒說再見吧。”
千寒歎了口氣,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執著的人,說白了也是為了星河而已。他知道星河也是為了他好,隻是白昀的方式太偏激了,便被迫喝下了補中益氣湯。
“你們兩個怎麼還沒睡?”
“這不擔心你嘛。”寧易說道:“有查到什麼嗎?”
千寒將順出來的幾本賬本拿出來,想到兩個人都看不懂,便直說道:“汪正倪貪了很多。”
“戶部不知道?”寧易問道。
“應該不知道。”
否則早就給他抄家了,怎麼會讓他貪下這麼多。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讓你當會長。”千寒邊吃豬肝邊說道。
“我!?我不行,我做不了啊。”寧易連忙擺手道。
千寒安慰道:“你放心,我會在後邊輔助你,但我不能露麵。”
“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