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辭官,此次回京也是為了給千家平反,高老板無需大禮。”千寒說完往前下了階梯,回身說道:“福高糧鋪之事,我會跟靖王說,在下還有事,告辭了。”
告彆高老板,千寒和寧易往西坊市的沈府趕去,正好碰上了前來退婚的李昭,兩人一同前往沈府。
“你是來退婚的?”千寒問道。
“嗯,知我者千寒也。”李昭笑道。
自打李昭接旨去了泉州祭祖,沈府知道年前這個事定不下來,準備嫁女的事情就擱置了,文適仁造反的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雪,沈少晤像往常一樣去郊外巡視郊田,回城的時候就覺得城中不太對勁,便關閉了府門。不出他所料,沈府的人無人被波及,直到大年初一早上皇家宣布了聖旨,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年初一下午,沈府管家稟報靖王求見,沈夫人趕緊讓人準備茶水吃食,看到李昭身旁的千寒的時候,手裡茶杯倏然掉在了地上。
“寒兒?是你嗎?”沈夫人不顧外人還在屋裡,抓住千寒的手,確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
“是,沈姨,讓您擔心了。”千寒趕緊扶著沈夫人坐下。
“這城中還在通緝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沈夫人放心,皇兄已給千家平反。”李昭解釋道,沈夫人這才想起靖王還在旁邊,自然不能冷落,趕緊讓下人給靖王倒茶,又讓女使將沈碧芊叫到前廳來。
李昭用求救的眼神看了眼千寒,千寒笑著回了個自己解決的眼神。
李昭歎了口氣,正要開口,沈碧芊頂著雞窩頭來到了前廳,嘴裡還抱怨著:“娘,乾嘛呀,我說我不來不來,昨晚看爹爹給我找的《農本摘要》看到寅時才睡,困死了。”說著人就撲到了沈夫人的腿上,絲毫沒看見正庭裡的兩個外男。李昭和千寒倒是默契,一起轉過了身子,未出閣的女兒這般不得體是萬般非禮勿視的。
“你這孩子……快。”沈夫人指著幾個女使說道:“快把她弄到偏廳去洗漱打扮。”
“打扮什麼啊,又沒外……人。”沈碧芊這才看到李昭和千寒因為憋笑而在抖動的後腦勺,打了下千寒的後腦勺才進了偏庭。
千寒捂著後腦勺,感歎沈碧芊這些年內力見長,後腦勺好疼,疼的他眼淚都出來了,李昭偷笑了一下,用袖子擦了下千寒的眼角。
“不好意思,讓靖王見笑了。”然後對著千寒說道:“碧芊還是對你這麼沒大沒小的,可不許再這麼慣著她了。”
“沒事,沈姨,我習慣了。”
沈夫人正奇怪著,這麼長時間沈碧芊沒見過千寒了,怎麼剛才那一麵好像一點都不興奮呢,按著小妮子的個性來說不應該啊?
“沈夫人,此次前來,我是有話想跟您和沈大人說。”說著讓蘇星河拿出皇兄給的一道聖旨,解釋道:“之前跟沈姑娘訂婚之事,是為了抓文適仁而做的局,這件事沈姑娘也知道,所以此次前來我是來退婚的。”還沒等沈夫人反應過來生氣接著說道:“這道聖旨是我向皇兄求來的,畢竟這件事是皇家對不起沈府,所以楚太妃要收沈姑娘為乾女兒,此後我二人以兄妹相乘,封號平陽郡主。”
沈夫人還在愣神,沈少晤趕緊接過聖旨,心中反而舒了口長氣,他本就不想讓沈碧芊嫁入皇家,他知道自家女兒的性情,一點都不適合皇家壓抑的生活。
沈夫人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嘴角抽了抽,和沈少晤跪地齊聲道:“謝皇上隆恩。”
好在兩個人也沒生氣,李昭心沉了下來,說大內還有許多事,跟沈家道了彆回了大內。李昭走後千寒也沒多待,跟沈夫人告彆去了趟鎮國公府。
歐陽夫人剛聽到管家說千家二公子求見時,還以為聽錯了,見到千寒本人時,差點暈過去,好在女使扶住了她,歐陽微微扶著歐陽夫人,她顫抖著手摸了摸千寒的臉,嘴裡感歎道:“太好了,秦妹妹地下有知你還活著她也就安心了。”
“讓您擔心了。”
“千家平反,你還活著,老爺和衡兒不知道該多開心,我去給他們寫信。”
“不必。”千寒說不用勞煩歐陽夫人寫信,早晚能傳到邊關,他想先離開京城到處轉轉,真要寫信等他們回來他怕是早不在京城了。
“這是?”歐陽微微指著寧易問道。
“這是我朋友。”千寒解釋說。
“天馬上黑了,一塊進來用個晚膳吧。”歐陽夫人感激地看向寧易說道,千寒這個情況還能交到朋友,必然是莫逆之交。
千寒拒絕了歐陽夫人的盛情邀請,和寧易回了靖王府,拿了包袱到客棧要了兩個房間,事情解決後,他也有了錢,不必像以前那樣過得那麼拘謹了。
就這樣兩個人在京城中吃喝玩樂了幾天,已經很多天沒見過李昭和蘇星河他們了,白昀也跟著蘇星河進了宮,為了方便還特地給白昀弄了個太醫院的牙牌,據說白昀在太醫院很吃得開,皇上甚至想讓他當首席太醫,這些還是沈碧芊被封了郡主後,進宮答謝楚太妃才知道的,來告訴的他。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你?”今天沈碧芊也來到客棧跟他說話聊天,問道。
“等李昭忙完吧,給父母上墳再說。”
“嗯……”沈碧芊欲言又止,千寒看她微微蹙著額頭,也沒追問,倒是靖未今天雷打不動的又來給他把脈了。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千寒的身體已經沒問題了,李昭進宮前交代了靖未每日來給千寒把脈,總算是把身子養好了。
“怎麼樣?”靖未放開千寒的手,寧易湊過來問道。
“沒問題了。”靖未人顯得有些焦急,手上的動作也有些淩亂,千寒皺了下眉頭問道:“是不是李昭出事了?”
“沒什麼大事,幾天前文適仁殘留的勢力,想要刺殺皇上,靖王替皇上擋了一劍,白公子已經給靖王療傷了,無大礙。我就是有些擔心,不打緊。”
“大內守禦嚴守怎麼會有文適仁的人混進去?”
“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潛伏多年。”
千寒歎了口氣,在京城沒完沒了的事,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靖王,好歹有過命的交情,蘇星河便推門而入,神態焦急的說道:“千大哥,靖未快回府,白師兄說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了?”千寒問道。
“王爺中毒了,刺殺皇上的小太監是五毒教的人。”
“怎麼回事?”
“師兄說,這個毒無色無味,不會當時就發作,在體內三天後才會發作,他剛發現。”說完兩人便加急腳步回去了。
千寒皺了皺眉,他本不想摻這個渾水,半夜時還是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靖王府,輕車熟路的爬上靖王府的圍牆來到棲遲居,有守夜的暗衛看到他也沒攔著。他推開門還沒進去,隻看到了蘇星河和白昀在床邊守著,兩個人看起來心力交瘁,臉上的疲憊感很重,蘇星河坐在床邊眼看馬上就要栽倒睡著,白昀一把撈住了蘇星河,打橫抱起,眼中儘是溫柔,白昀感受到了視線才抬頭看,千寒眨了眨眼,有些尷尬,也有點震驚,但心下了然,想起父親看母親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
千寒推門進去,白昀輕聲說道:“王爺已經沒事了,隻是還沒醒,千兄幫忙看一下,我抱星河回屋睡覺。”
千寒看著兩人的黑眼圈也噓聲說道:“你們好好休息吧,人我守著。”
“謝了。”
千寒走到床邊坐下,看到李昭安靜的模樣嘴硬地吐槽道:“你可彆死啊,隻有你知道我父母的衣冠塚在哪。”
李昭也許是聽到了千寒的聲音,手指頭動了幾下,嘴裡嘟囔著什麼,千寒好奇側耳趴到他嘴邊聽了幾句,有些含糊不清,但能知道他說的大概意思是:“無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