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會，已經到了子時，從花朝樓出來，街上還燈火通明的，晚晚和碧芊跟薇薇三個小姑娘顯然是沒玩儘興，一起回了歐陽府讓他們不用擔心，母親睡得早，還沒到戌時便叫了馬車回府了。眼下千無暄被迫將把孛日帖赤那送回宮，千扶光也摻著自家微醺的三哥回了家，剛洗漱好還沒來得及睡覺睡覺就被千向朝叫了出來，千扶光坐了起來披上外衣，問怎麼回事？

“宮中匈厥王子遭人刺殺，二哥救了匈厥王子但受了重傷。”

“人怎麼樣了？是讓我們進宮嗎？”千扶光焦急地，語氣迅速地問道。

“不是，宮裡來了消息，人靖王已經在照顧了，現在你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外麵有旨要宣。”

“好。”

兄弟兩個趕緊整理好衣物來到了前廳，韓校尉見人進來先是寒暄了幾句，說這麼晚叨擾實在是不好意思，但聖命難為。

“奉天承運皇帝，受茲明命，詔曰：升千扶光為五品雲麾將軍，三天內率二十萬大軍，踏平東麗國。永嘉九年正月十六。”

“臣接旨。”千扶光在詫異間接過了聖旨和半個虎符，求助的望向千向朝，千向朝回了他一個安撫的表情，問道：“張公公，這是什麼情況，為何突然要攻打東麗？微臣二哥怎麼樣了？”

“咱家也隻是來宣旨罷了，這千大人可能比我清楚，沒什麼事，咱家便回宮複命了。”

“恭送張公公。”千向朝作禮送彆，千扶光站在他身後看著虎符出神，抬頭開口問答：“這三天怕是點兵也來不及啊。”

千向朝搶過虎符的檀木盒，氣憤道：“點甚兵，現下宮門恐不敞，又不知二兄何如，千萬彆令母知曉，明日旦隨吾入宮。”

千扶光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咬文嚼字，反映了一下才疑問道：“三哥為何如此氣憤？”

兩個人邊往府裡走邊聊，千向朝平複了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去年臘月，對東麗和匈厥的討伐相繼結束後，我和戶部許尚書盤算了國庫，雖說還不少，但也不是用之不竭的，更何況又支出了商貿城的建造，如今雖算是富足，但也不可繼續浪費下去，所以我們和章學士所說，又與皇上重新商議了治國之策，重經濟，減稅收，休養生息，如若再打仗太過勞民傷財，傷及國家根本，動搖江山社稷啊。”

“皇上的考量應該是為了滅了東麗這個隱患，一勞永逸。”千扶光摸了摸下巴，考量了一番說道。

“那為應該再多等幾年。”千向朝心裡有些焦灼，這東麗的無恥他是知道的，也是想早點解決了他，但突然要建設商貿城的確是打亂了部屬。他越想越氣，說道：“明日亮後旦隨吾入宮。”

“……”千扶光沉默以對，表示同意，但眼神隨著千向朝手上的檀木盒飄忽不定，道理他都懂，但能不能把虎符先給他看看，這是天下武人的追求所在，能不能讓他看一眼先。收回眼神，他盼著天趕緊亮起來，可以進宮看看二哥怎麼樣了。

此時他盼著看見的人，滿頭冷汗，傷口被緊急做了處理，挖出了毒肉，喂了牛黃丸，好在人沒發熱，隻是疼得厲害。

“還不如暈過去，最起碼感覺不到疼了。”他盤腿坐在床上，身上不斷冒著冷汗，運起丹田打坐，嘴唇有些發黑，李客寒看著心疼的很，拿出百草丹想喂給他，被千無暄拒絕道：“這毒靖未不是已經解了嗎，彆浪費了。”

“那就吃點麻沸丹吧，可以止痛。”

“行。”千無暄靠在李客寒身上，吃了麻沸丹漸漸起了藥效，身上的疼痛漸漸退去，困意爬上了頭昏昏睡去。

早上基本上是和孛日帖赤那一起醒的，一同被叫去了勤政殿，李天清說了已經查到了宮女的來曆，是東麗國派來的間諜，想殺了孛日帖赤那好嫁禍給越朝，讓兩國相爭，東麗得利。

“朕已然讓千將軍領旨帶兵，滅了東麗，必定給匈厥一個交代。”說完被前來的太後叫去偏廳，囑咐他喝了強身健體的藥。

千無暄放鬆身形，先是感歎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後有驚訝竟讓千扶光出兵討伐，讓他帶兵也是因為之前攻打東麗他跟著李客寒前去做了急先鋒，對那裡的地形比較熟悉，但弟弟出戰總歸是心裡頗為擔心的，原來以前他帶兵打仗，大哥就是這種心情。

假日期間，朝中大臣大多在家過節，或回了老家探親，能來勤政殿的人不多，他此刻擔心的千扶光也跟著千向朝來到了勤政殿外，等候太監通報進來。

千無暄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突然聽見千扶光喊了一聲哥，這才回過神來，兩個弟弟一起上前，千向朝關心他道：“昨夜聽聞二哥受傷之信，夜不能寐，何樣？”

千無暄，嘴角抽搐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向朝，你哥我都受傷了，咱能不文縐縐的了嗎？聽著腦仁甚疼。”他笑了笑，想起了小時候母親還找郎中給他看過，說他隻是一緊張著急便不會說話了，這種說話方式就像是有人緊張會結巴一樣。

千向朝揉了揉臉，他已經很久沒這個樣了，看到千無暄肩膀上的繃帶，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千無暄看著兩個關心他的弟弟，感慨萬千地說道：“沒事，皮外傷，已經包紮好了。”他試著微微動了動肩膀，給兩個人表示沒事，千向朝深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千扶光倒是還是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以他的經驗，這個傷絕對不輕，但既然他不想讓人擔心，他就沒再說什麼。

“二哥，怎麼突然要攻打東麗？”

千無暄給他們說了昨晚的事，說一旦開始建立商貿城，那周圍大大小小勢力必然注意力都在阿泰和城，不可能抽出精力來去對付一個個來犯的小嘍囉，借這次東麗國行刺之事，不如一次性打服他們，省得沒完沒了的騷擾，也算是殺雞儆猴看。

千向朝歎了口氣，臉上寫著絕望，千無暄給他解釋完，他也同意打服東麗，隻是跟章士釗籌備了半年的改革發展之路，得重新寫了。

“其他的我都不擔心，就是擔心扶光，這次沒你跟著，我怕不能服眾。”千無暄歪了歪腦袋說道：“要不你這次也跟著扶光去吧！”

“不行！”李客寒嚴詞拒絕，指了指左邊坐著的孛日帖赤那，說道：“讓你一個人單獨和他去南疆，我不放心。更何況，我相信扶光沒問題，你不相信他嗎？”李客寒內心腹誹道：再不跟你同屏出現，話本的主角快換人了。

千無暄啞口無言，還沒等他回話，攣鞮不滿道；“王爺這話，我們不是人嗎？”，宇文闥哭笑不得，突然被自己人罵不是人也怪意外的。

李客寒安慰他，讓韓校尉跟著千扶光，做他的貼身侍衛，不會出事的。他搖了搖說道：“靖王府的禁軍私自出京怕有心之人會以此事捭闔，進京後予晞和子曄帶著虎妞回了香鋪，千家軍在城外接應，不過在他們上戰場之前，想給皇上替他們求個恩典。”他們站在勤政殿外，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孛日帖赤那，轉過身子來繼續說道：“我現在不便，拜托你去給皇上替他們要個恩典。

“什麼恩典？”

“千家軍跟隨千家多年，也立了不少戰功，但因為千家從未那如果正式編製，所以現在想給他們求個名分。”

“好，沒問題。”

千無暄目送李客寒進了勤政殿才收回眼神，千向朝給他告彆說要去趟章士釗那兒重新規劃，千扶光也跟他告彆說要去點兵。他看著兩個弟弟的背影，伸了個懶腰，右邊鎖骨吃痛，□□了一聲放下左手揉了揉，孛日帖赤那抬眼看了下他，眼光鎖定在他的鎖骨上，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剛想上前安慰一下，李客寒從勤政殿出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輕鬆，語氣也比較輕盈說道：“皇兄說給予千家軍現任領主為宣節校尉，官從正八品。”

“一會兒我去給予晞說，錢伯父知道了一定很欣慰，他老人家的心願就是有一天能讓千家軍名揚四海。”

“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剛想走，默契地停下腳步 ，這才想起孛日帖赤那，後者今天格外安靜，都不怎麼出動靜了，平時見到他們兩個親密時，總會跳出來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