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日帖赤那看著兩個人，心裡不是滋味，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畢竟千無暄受傷全是因為他，他磕巴道：“走……走啊，一起去，我正好也想買點中原的香粉給母親帶回去。”

三個人就這樣默默跟著李客寒和千無暄，每當攣鞮想要譏諷，孛日帖赤那就會瞪他一眼，攣鞮瞬間就偃旗息鼓了。

香鋪生意不好，因兩個人許久未歸，生意全被街對麵新開的香鋪搶去了，兩個人打掃了一下鋪麵，打開了門板散散黴味，想著要不要把店盤出去算了，又不經常回來。

虎妞掃著地上的碎瓷片字，錢予晞叉著腰看著鋪麵，前段時間下了幾場暴雨，他們也沒在，沒給屋頂鋪上茅草，滲進了一些雨水，滴在木頭上散發著難聞的黴味，他給虎妞係上麵罩，自己也找了塊乾淨的布圍上，萬子曄去了趟藥店，買了些碳粉，去去屋子裡的黴味和濕氣。

萬子曄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前來的千無暄一夥人，先是給李客寒行了個大禮，又跟千無暄寒暄了一下，問他們來此作甚。

“你和予晞未來有什麼打算？”幾個人一起往香鋪走去。

萬子曄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地說道：“還沒想好，走一步是一步，一直跟著千公子也是好的。”

他喟然長歎道：“一直以來，千家承蒙你們的照顧，連一個名分都沒有。”

萬子曄瞳孔放大，驚訝道：“公子的意思是……錢伯父和予晞是不會答應的。”

千無暄略帶歉意地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不是想讓你們走，你們走或留全憑自己意願，我不強求，這次是皇上給你們要了個恩典。”

萬子曄聽完回首輕笑，眼底的笑意逐漸蕩漾開來，眼角眉梢都帶著久違的喜色。加快了腳步回到香鋪，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見了虎妞在裡邊喊：“哦哦嗷～～抓到了抓到了！”

進門便看見錢予晞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聽到虎妞喊了聲爹爹，一激動碰到了頭激動地說道：“子曄，你回來了啊，你看我抓到什麼了！？”，站起來時手上帶著個皮手套,抓著一隻小刺蝟，看到千無暄和李客寒驚喜道：“公子，你怎麼來了？”他拿著刺蝟就想上前抱千無暄，被萬子曄拎住了領子。

“子曄，你乾嘛？”

“公子受了傷，你放下刺蝟再說。”

錢予晞將刺蝟給了虎妞，讓她去院子裡玩，對千無暄問道：“公子傷哪了？怎麼回事？”

李客寒指了指身後的孛日帖赤那說道，還不是因為保護他。

錢予晞撅起嘴來，撇了眼孛日帖赤那，滿臉寫著你不是好人的字樣，扶著千無暄趕緊在擦乾淨的椅子上，調皮地笑道：“上次公子來還是翻牆進來的 。”

“哦？還有這等子事?”李客寒好奇地問道。

千無暄笑了一下，解釋了發糧那天晚上的事。

“還沒問，公子怎麼特地來一趟？”錢予晞放下了手裡的皮手套問道。

“想來問問你們，還願跟隨千家建功立嗎？”

錢予晞本身是願意的，但進京之前父親派人送來了虎妞，說是女兒想他們了非要來找他們，現下不知道怎麼安排虎妞，心中有些顧慮，好在千無暄繼續說道：“這次給皇上要了恩典，封你為八品校尉，如若立戰功回來，升為六品忠武校尉，親賜府邸牌匾。”

“什麼戰功！？”錢予晞還沒來得及高興，驚呼道。

李客寒接話繼續道：“此為口諭，此次跟隨千扶光攻打東麗。”

“為何要突然攻打東麗？”在他看來，那點小地方壓根不用管，打了是浪費兵力，不打在那也無所謂。

千無暄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耳熟，又複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萬子曄點了點頭，其實主要是給匈厥一個交代，堵上他們的口。錢予晞拍了下手，反應過來，哦了一聲，這才注意到兩個人身後的人雖穿著中原的圓領袍，但一頭卷發，黑發碧眼 ，皮膚黝黑，西域長相的人。

“這幾位是？”

“西域來的二王子。”

嚇得錢予晞趕緊讓開副座的位置，讓人家坐下，孛日帖赤那擺了擺手，讓他不用多禮。剛才趁他們聊天，孛日帖赤那在外麵裡逛了逛，沒敢走遠，買了個煎包吃著開心，進來頭也沒抬，也沒敢看千無暄，蒼白地問道：“什麼時候去南疆？”

李客寒和千無暄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他怎麼想明白的，今天一大早開始，就沉默不語，一直跟著千無暄保持兩丈遠，一句話沒說，隻是在李天清說攻打東麗要給他一個交代時，回了一句謝天子。從皇宮出來就一直跟在後邊，左看看右看看，買了些吃的，邊吃邊走，一語不發。整個人跟轉了性似的，完全沒了往日裡那副浪蕩的樣子。

就像是一個淫賊突然看破紅塵出家了一樣。

“為何去南疆？”萬子曄皺了下眉頭說道。

李客寒知道千無暄不想說出來難堪，便隻是說又特殊任務要去南疆找一樣東西。

“南疆瘴氣嚴重，公子前去千萬做好防護。”

“你去過南疆？”千無暄問道。

“小時候去過，我從小跟父親經商，偶然到此，父親淺薄的醫術便是從南疆所學，後來也教給了我，離開南疆後跟父親到了邊關遇上了瘟疫，用從南疆學到的醫術救了不少人，但他接觸病人太多也不幸感染瘟疫，我才被錢伯父收養。”

千無暄摸著下巴點了點頭，那年瘟疫他聽兄長說過，死而不少人，多虧了城中有個南疆來了神醫，想必說的便是萬子曄的父親，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萬子曄聽。

正說這話，虎妞跑了出來撲到萬子曄懷裡，萬子曄抱起了她，搖了搖頭，說道：“家父醫術淺陋，實在是稱不上神醫，公子所說的另有其人，據我聽說，那個神醫姓白。”

話音剛落，震驚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應該是白昀的父親，此次前往南疆說不定能碰上，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父母，如果沒有也能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去南疆要準備什麼？”

“當年我們也是偶然誤入南疆，被瘴氣所迷，被人救下，給我們吃了草藥，好像是金絲草，當地人說可以塗在麵罩上阻擋瘴氣。”錢予晞看萬子曄一眼，後者心領神會說道：“我們護送您去。”

“不用不用。”千無暄擺手道：“你們儘快準備下吧，三天後就要出發。”千無暄看出了兩個人的擔心，安慰道：“你們一直這樣帶著虎妞也不是辦法，我跟母親說好了，替你們照顧她，新府邸在這段時間會修葺，等你們回來就可以住了。”

“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