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嫻是銀嫻的師傅。
三年前,銀嫻路過孟祥鎮周圍的村子險些被些宵小之輩輕薄。正當危急關頭一大嬸模樣的婦人拿些石子輕易就打退那些喪失理智的莽漢。
銀嫻也看出這位恩人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華嫻說要收銀嫻為徒,銀嫻感激不儘,當場應下。
不過華嫻說她的武功功法奇特,要求習此功之人不能嫁娶,銀嫻早已備受情字之苦,自是不介意。
銀嫻有一日問起師傅華嫻,為何獨收她為徒。
華嫻說是有緣,名都是嫻,便起了憐愛之情。
過了一會兒又說,你是我收的第二個徒弟。彆的就不講了。
剛開始時,銀嫻在閒暇時經常站在酒樓的櫃台裡也忍不住發呆癡笑,積怨成淚,淚又成川。
她忍不住沉思往事,淚如脫串,在心裡淒淒苦苦反問自己一句,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愛河易竭?
欲海無涯,愛河易竭。
於是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銀嫻終於決定從心裡一刀兩斷了,再不去想那薄情負心漢。
可,生可以死,死可以生,情之所鐘,癡情女終癡薄情漢。
她,哪裡又是真的不執著了呢?心裡的人,藏得更深罷了。
往事在腦海裡又過了一個輪回。
銀嫻不再去看他。
隻覺得窗前黑影一閃,再望去時,目光中已沒了赤衣少年的身影。
窗外寂寥無人,屋內燭影幢幢。
銀嫻的麵龐被燭光印染,像年少時最初的迷醉,又像是當初被羞辱時的麵紅耳赤的不堪。
情,一日未儘,便一日不肯心灰意冷。
白雲更不是個懶漢,村裡雞鳴時,儘管天冥冥的,他也早早的起了,在院子裡砍柴。
一板斧下去,木頭劈成了兩半。
屋裡灶上正燒著開水,咕嚕嚕的,白雲更聽見動靜急忙跑進灶間,添米煮粥。
白雲更擺完飯畢,就回屋叫老娘吃早飯。
娘的身體早年受了寒氣,腿腳行動不便。白雲更攙扶著老娘慢吞吞挪到木頭圓桌旁坐著。
桌上蘿卜鹹菜一碟,碎沫肉一碗,清湯一鍋,兩碗熱氣騰騰的菜粥。
“娘,你先坐好,我喂你粥。”
白雲更忍著心內的酸楚,其實能把日子過成眼下的樣子,白雲更也是儘力了的。
白雲更小心翼翼端起菜粥。
“娘,粥我已經放涼水裡冷過了,我嘗著不燙,您吃吃看。”
一勺一勺地喂進白雲更娘的嘴裡,不時還拿塊乾淨的棉布給娘擦擦嘴,又喂進半勺切的很碎的肉沫。
白雲更的娘看上去十分滄桑,麵容像風打的菊花,在彆人眼裡這不過是個皺巴巴的不起眼的老婦人。
可在雲更心裡卻是頂天立地的母親,雲更想起娘年輕時是如何在爹失蹤後單獨一人將他拉扯大。
家裡沒有田,娘就把從前爹買的首飾給當了,換了錢去買竹枝編草鞋,買布料縫製香囊,總天不亮就去占攤位,十二年寒暑日日不落,其中艱辛恐怕隻有娘自己知道了。
娘卻每日笑臉,可雲更看出娘眼裡的東西,那是對日複一日勞作的疲憊與對爹歸家希望渺茫的失望,日子很苦,可娘就這麼硬生生抗過來。
十二年過來,白雲更長成十四歲的男兒。
也是十四歲那年,娘在冬天被村裡的惡霸推進含水河,白雲更聽到消息時,正在家裡編竹簍子,一下失了心神,他多怕娘出意外,想都不敢多想,趕緊隨著村人去了河邊。
萬幸的是,娘被過路的楊大叔救了起來,及時送去就醫,命是保住了,但已是寒氣入體,加之本來身子就虛,也就不能再如從前那樣康健,大夫說不宜吹風,不宜操勞。
“雲兒。”雲更娘輕輕喚著白雲更,白雲更知道這是娘吃飽了,催促他趕緊吃飯彆餓著了。
雲更笑了笑,“娘,我這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