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殤靜靜地站著,大腦仿佛不受她的控製般停止運轉。空氣,是那麼稀薄,她似乎已喘不上氣來,隻能勉強地呼吸,幾乎,要窒息著死去。
她的大腦留給她的唯一信息,便是她回答不清楚之後,總隊長說的那一段話。
總隊長說,就在今天,他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上講述了一個故事:在不久以前,一頭在虛圈的虛,在擁有了一定的意識後,為躲避被同類吞噬的災難,在被追殺時,逃往了現世,又在情急之下,吞噬了一個人類。令它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不知這個人類有何種能力,總之就是在這之後,它的身體竟在逐步分解,最後如普通靈魂般無異,也被魂葬到了屍魂界。
但是,虛終究是虛,即使經過這場異變,它已成為普通的靈魂,但構成它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可是,就是這麼一頭虛,竟然成為了死神。
這頭虛,有兩個明顯的特征,其一是記不起在它為虛時的任何事,也就是它生前的事,其二就是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它的額頭可以散發出言一種紫色的光芒,而這光芒,也恰恰是它所吞噬的那個人類所持有的特殊的能力。而這頭虛,還尚未覺醒這能力。
剛讀完這封信時,他也是懷著深深的質疑,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所以他讓地獄蝶傳令各位隊長有關這件事的經過。落瑾璃殤忘卻了所有的曾經,不說人儘皆知,至少他們這些高層都是知道的。所以為了確認,他們循著落瑾璃殤的靈壓,他們來到了這片花田,映入他們眼簾的,便是被紫色光芒包裹在其中的落瑾璃殤。
一切,不明而喻。
璃殤想辯解,卻發覺自己無從說起。
即使沒有記憶,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虛,可是,在每一個證據都指向她時,她還有辯駁的餘地嗎?沒有。如果是有人出於什麼目的要陷害她的話,她隻能說,那個人成功了。
突然間,璃殤好想笑,同時,又好想哭。她不明白,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怎麼會有人相信?嗬,真是可笑,原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始終都是不被相信的存在。
抬眸看向山本,璃殤的目光是那麼淡然。那是無所畏懼的雙眸,因為心中坦然,所以她不會懼怕什麼。抿了下唇,努力保持著笑意,璃殤有些沙啞的聲音自她口中說出,“那麼,總隊長大人,您要怎麼處置我這個異類呢?”
注視著璃殤,山本似也難下決定。終於,半晌之後,山本手杖重重一錘地,好像宣示著璃殤命運轉動的軌跡,隨後山本說道,“由於此事尚存在疑惑,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屍魂界的安寧,我決定,先行將落瑾璃殤收押在一番隊地牢,嚴加看管,帶走!”
話音剛落,兩名席官便已出現在璃殤身後。淒慘一笑,不等那兩個人押送她,璃殤徑自向一番隊的方向走去。至少,要讓她保留下最後一絲驕傲與尊嚴。
路過日番穀的身邊,璃殤腳步頓了一下,隨即便匆匆離去。時至今日,她已不知該以怎樣的顏麵來麵對他。那麼,便就此散了吧!
身後傳來日番穀似有若無的歎息,璃殤正欲忽略時,日番穀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畔,“落瑾,我相信你,並且,會等你。”
不是幻聽,而是真切的話語,璃殤舒心的展顏一笑。有君這句話,足矣。
璃殤的身形漸行漸遠,而山本也下達了解散的命令,不知何原因,日番穀心裡的難受無法表達,也無法消散。麵對眼前的紫色夢幻,日番穀對身後的亂菊道,“鬆本,你說得沒錯,機會這個東西,走了便真的不會再回來。”
輕輕搖了搖頭,亂菊看向璃殤離去的方向,報之一笑,心裡默念:呐,璃殤,你知道嗎?隊長已經變相說喜歡你了哦。所以你要回來,你,一定要回來啊。
-------------------------------------------------------------
將亂菊遣回隊舍,日番穀依舊在原地逗留,他暫時還不想離去。
眼前的薰衣草競相開放。彼時,當雛森說起這裡兀自出現一片薰衣草花田時,他並未在意,如今看來,這片花田如何出現的,都是一個謎團。這個地區,是絕不可能生長出這般茂密的植物的,而且,還是這麼繁茂的,大片大片的植物更是不大可能會出現。
手執一顆薰衣草,日番穀觀摩了一下,是真實的植物,而不是像菊那樣製造出的環境。雖然足夠真實,但日番穀的疑惑依舊未減。他有種感覺,這片花田,許與璃殤忘卻的記憶有關。
“小白,你喜歡什麼植物呢?我啊,最喜歡的就是薰衣草了!”日番穀一驚,腦海中又突然響起的女聲讓他的心為之一顫。那個人,到底是誰?
突然間,日番穀有種感覺,他的記憶,不是成為死神後自然忘卻的,而是有人,故意讓他忘卻的。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他也不清楚,或許,這隻是他的臆想吧。
就在日番穀注視手中的薰衣草這個間隙,朵朵血紅色的花瓣自天而降,日番穀微微一怔,仰頭望向空中,並信手托起一朵花瓣。鮮紅似血,血色中透露著妖嬈,是曼珠沙華。
腳步聲輕微,但還是清晰地傳入日番穀耳際,警覺地偏過頭去,隻見與花田相反的方向,一個女子踏著曼珠沙華的花瓣婷婷向這邊走來。
血紅的花瓣落在她的發上,裙上,她的眼中有化不開的憂傷,如果說菊的代表顏色是金黃,那麼眼前的女子代表顏色便是血紅色。幽幽的目光看向日番穀,仿佛天籟般的聲音自女子——岸的口中緩緩道出,“冥冥之中注定的劫,她該如何?你又該如何?”
就在日番穀思忖那個“她”是誰時,一眨眼的工夫,岸便消失不見。日番穀四下張望,若不是地上還遺留了那血紅的植物花瓣,他甚至會以為那個女子並不曾來過,而隻是幻覺。並且,那絕不是瞬步。
疑惑不減反增,接著疑惑,日番穀緩緩向隊舍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