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啊,大中午的唱搖滾!”
“唱的還挺像那麼回事,走,看看去!”
聲音是五樓傳出來的,那吉它配搖滾唱的是越來越歡,起初他們還以為是音樂老師在練聲,可音樂教室和樂器室在一樓,不大可能跑頂層的空置教室裡去唱歌,再說人家音樂老師才不會這麼另類唱搖滾樂。
順著樓梯往上走,與開學那天走的路線正好相反,所以剛上五樓就看到了他們進去爬房頂的雜物間,雜物間的厚木門已經被大鐵鏈子拴上了,還掛了塊三合板兒,上麵粉筆寫著:禁止學生私自入內!!!
一看就是看門大爺寫的,字跡之間筆筆劃劃透出一股怒氣。
白小堃笑道:“我靠!用不著這麼醒目吧!鎖這麼嚴實,校長都鑽不進去!”
路開晨聽著聲音說:“嗨,嗨,你聽,就是前邊兒那教室裡唱呢。
白小堃問:“這好像是崔健的歌兒吧,叫啥來著?”
路開晨答道:“新長征的路上!”
埋著頭!向前走!尋找我自己啊!
走過來!走過去!沒有根據地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
配合著吉它充滿力道的重弦音,隻聞聲不見人也能知道這唱得有多熱血沸騰!
他們尋聲過去,一扇扇淡黃色的教室木板門都緊關著,但和教學樓的門不同,實驗樓教室的每扇門上都有塊玻璃,能看見裡麵。
他們躡手躡腳走到了唱歌的教室門口,抬頭看了看門口懸著的小白牌兒,上麵寫著:美術組。
正午的太陽明晃晃,
教室的門門兒排成行,
歌聲它越近越響亮,
吉它的音弦兒也瘋狂,
咱來看看是誰在把那搖滾唱!
看看是誰正走在那道新長征的路上!
(配合情節穿插在歌曲間奏的說唱詞,為增強畫麵感,筆者設計的電影鏡頭——雖然沒人會投資拍這種劇本。)
他倆偷偷往門玻璃裡一看,這不就是昨天給他們上美術課的田老師麼!
隻見美術組辦公室門窗緊閉,田老師正對著西窗戶,正抱著木吉它,搖滾青年一樣刻骨銘心式地唱著。
彆說,唱的還真是有模有樣,連他倆這樣不懂搖滾也不解生活的小屁孩兒,都能聽出田老師這一嗓子一嗓子吼的,絕對是個靈魂歌手!人家音樂老師唱歌,是用嗓子來唱的;田老師,是用魂兒唱的!
昨天上課的他一本正經的,給人的印象也不這樣啊!
偷窺到田老師的狂野另一麵,罪過罪過——不過這不怪我們啊,是你自己午間歌聲太有穿透力,整得我們在三樓就聽見了。你要是跟音樂老師似的,飽含感情有旋有律地來一曲《誰不說俺家鄉好》,我們也不會這麼大好奇心跑大五樓來聽你的個人演唱會啊。
路開晨邊看邊感歎:“我草,還會彈吉它!咋這會帥呢!”
白小堃也歎道:“哎,你看邊兒上還有個那啥......德克薩斯!”
“啥呀,那叫薩克斯!牛仔片看多了吧你。”路開晨糾正道。
田老師一邊唱,一邊聳著肩點著頭,因為他背對著門,看不到表情,但能想象他此時的狀態肯定跟崔健有一拚。
美術組所在的實驗樓教室外是禮堂和操場,和主席台一個方向。想必田老師唱歌時一定是對著西窗戶在尋找著大舞台的感覺,雖然操場空無一人。
好在美術組辦公室因為擺放石膏像和畫板畫案之類的需要場地,這樣才安置在實驗樓空餘教室裡,要是在北邊的辦公樓裡,可沒他這樣大放歌喉的條件。
昨天的美術課,田老師展現的是標準青年教師的那一麵。留著整齊的分頭,戴著發舊的塑料框眼鏡,通過臉上的胡子印,看得出來他有一口阿道克船長一樣的絡腮胡子,但被他刮得乾乾淨淨,白襯衫卷著袖口,紮在深藍的褲子裡,標準的□□青團員形象。
(注:阿道克船長,《丁丁曆險記》裡的黃金配角。)
班長喊完起立,同學們集體說老師好,他笑著說同學們好,大家坐下後,他進行了一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姓田,今後由我來教授大家美術的相關知識和技能,希望我能在每周這四十分鐘的有限時間裡,讓同學們有儘可能多的藝術收獲......
那堂課,他沒讓大家畫畫,更沒讓大家上自習,而是精神飽滿地用幻燈片講了一堂堪比曆史課的美術鑒賞課。
配合著大量詳實的幻燈圖片,他從法國拉斯科岩洞和西班牙阿爾塔米拉洞穴的壁畫開始,講解了原始人類的美術和生活。
看得出來,田老師準備得很充分,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他儘可能的擴展課堂的知識麵和趣味性。不像小學時的美術課,老師覺得反正副科也不受重視,都是糊弄著上的,後來連糊弄都沒了,乾脆自習吧。
初中的美術課雖然依舊是副科,且到了初三以後就沒了,但搖滾青年田老師卻投入了十二分的責任心,利用有限的課堂時間努力地給初入中學的孩子們傳播美育知識。
不僅如此,他在不久的......嗯,稍久的將來吧,還會帶領路開晨和白小堃踏上一條新長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