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多,隻差12頁而已。”
程鳶把手從她那裡抽開,“那你還是去和老師解釋吧。”
同桌不肯放棄,給她塞話本賄賂她,程鳶當然不會要,兩個人拉扯的時候,老師進來了。
“怎麼是燕老師?班主任去哪兒了?”同桌嘀咕不解。
“好了,大家安靜,都回到座位上。”燕老師把襯衫卷到胳膊肘,拍了拍講台:“從這學期開始,我就是大家的新班主任。”
之前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但是這學期她懷孕了,所以就由燕老師來當新班主任。
“現在我們先來介紹一下班級的新同學。”
“陳淵,你上來。”
當時大家都把目光刷刷的投向程鳶,大約是想程鳶怎麼就變成了新同學?就連程鳶也下意識地站起來。
直到陳淵從最後一排走到前,自從老師來後,他就變得很正經,臉上戲謔的笑收了,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同桌對程鳶說:“好巧啊你們兩個的名字讀起來一樣。”
燕老師也說:“看來從此咱們班有兩個chen yuan了。”
也不知道這句話戳中同學們的哪個笑點,台下笑成一團。
而程鳶這個時候也發現陳淵把頭發染了回去,頭發也剪短了,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許多。
他皮膚白,不像鄉間的男孩子總是黑黢黢的,所以難怪他一出現就吸引了全校的目光。
在這個年紀,大家都長得灰頭土臉,難得出現一個模樣周正的人,就成了許多人的青春。
陳淵從講台上下來的時候,路過程鳶的座位,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屈起手指扣了扣她的桌子,意思是說他記得她。
程鳶的心臟差點漏跳一拍。
程鳶承認他長得好看,但同時心裡想:招搖過市。
她對他那個時候就是結結實實的,不存在相愛相殺的說法,她對他的討厭不會因為他們兩個性彆不同或者他長得好看而夾雜任何其他情感。
開學第一天的英語課後,程鳶更討厭他了。
燕老師讓他們上台自我介紹,說實話,在80年代的鄉間,英文和鳥語也沒有什麼兩樣,許多人也並不覺得這很重要,於是大家說著說著又變成了中文自我介紹。
隻有陳淵說了一長串流利的英文,大家聽不懂,但不影響他們覺得陳淵很厲害,再加上陳淵還有一個大城市人的光環。
同桌又和程鳶說悄悄話:“他說得好流暢,阿鳶,和你一樣。”
程鳶是另一個用英文把自我介紹說完的人,隻是她這樣做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青春期的惡意永遠來得莫名其妙,或許是因為她和陳淵同音不同字,又或許是因為他們同樣用英文說完了自我介紹,學校裡竟然有人開始傳他們的八卦。
程鳶有些後悔那天沒有藏拙,要是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傳到她父母耳朵裡,他們大約會覺得自己在學校沒有認真學習。
最近燕老師又借了她一本英文書,是一本英文小說。
這算是她第一次接觸英文讀物,也是她喜歡這門語言的開始。
和大家想的不同,程鳶並沒有多喜歡英語,也不想把它作為炫耀的資本。她隻是聽燕老師說學好英語很重要,將來找工作也是一個長處。
雖然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從這裡出去,但仍對外麵的世界抱有期待。
周五的下午,學校放假。
程鳶作為值日生打掃完教室,關好門,去操場的大樹下看書。
她最近越來越不想回去,她不知道要和父母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請求會不會被答應。
操場上有人在打球,是學校裡的男生,這些人自己劃了線,就連踢的球也是自己用廢報紙捏的,程鳶對此不感興趣,她看他們搶那個破球搶得來勁,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程鳶坐在樹後麵,像一個不起眼的小點,誰也沒有發現她。
當然也沒有發生任何的狗血事件,青春的底色其實是枯燥和乏味,程鳶不知道彆人的青春是什麼樣的,至少她的青春是做了一遍又一遍的題和每天天不亮時摸黑起來燒早飯的周而複始。
程鳶看了一眼天色,知道自己最多在這裡停留二十分鐘,她幾乎是掐著點走的,回去得太遲,父母會問。
她在樹下坐得太久了,腿麻頭暈,扶著樹又站了一會兒,才往操場的出口走。
冤家路窄,她又遇到了陳淵。
陳淵出現在這裡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不過她也很清楚這和他無關,她把頭一低,匆匆就要走。
偏偏陳淵叫住她:“程鳶。”
“什麼?”她有些不開心他的不識眼色,不過她並沒表露出來,正如她討厭陳淵這件事情。
“你書掉了。”
“哦。”
這就很尷尬了。
程鳶從他的手上把那本英文原著接過來,這時聽他念了一遍書名:“the little prince,你在看這本書啊?”
可惜程鳶並沒有和他交流的想法,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