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程鳶便頻頻去陳淵家裡,她第一次去的時候還有些忐忑,怕不招人待見。
不過陳家的那位阿姨還挺喜歡她的,每次都會切水果端上來,讓他們一邊吃水果一邊看書。
程鳶每次周末出門的借口是說自己去找胡小玉寫作業,父母也沒有疑心,畢竟她是村裡知名的讓人省心的好孩子。
後來她在陳家越來越不受拘束,性格也活潑了一點。
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還是陳淵,那時他們在為書中的一個人物爭論,陳淵說不過她,說:“你將來要是參加辯論賽,一定能贏!你也適合當律師!”
“辯論賽?”
“對,很多大學裡都會有辯論賽,一個論題,還有正方和反方……”
陳淵說他有個哥哥在家本地上大學,他去過幾次。
“我不想當律師。”程鳶說:“我看你的嘴也很厲害,你為什麼不去當律師?”
陳淵順嘴說:“那也行。”
這話說完後,空氣突然靜默了。
隨著程鳶每周都會跑到陳淵這裡來看書,他們的關係也在變得危險。
就像現在程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並且不敢看他的眼睛。
程鳶扭過頭去看牆上的鐘,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反正我不做律師,我以後想當醫學教授。”
上一次他們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陳淵嘲笑了她的自不量力。
所以新學期開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兩個都不約而同的避開這個話題。
這是第二次。
陳淵說:“你這麼聰明,想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現在又不嘲笑我了?”
“我什麼時候嘲笑過你?但是為什麼是醫學教授?”
“沒有為什麼。”程鳶握緊了手中的噬菌體掛墜。
陳淵的想法也在發生著改變,他一開始覺得程鳶也是這愚昧的人中的一員,忙忙碌碌,終此一生。
直到這學期他們開始談論一些文學著作,有些還是英文讀物。
他發現程鳶的理解能力很強,而且他們的思維模式驚人地重合,他們總有相似的觀點,甚至在討論題目的時候都不用說話。
有一回他們在寫數學題,並不是學校裡布置的作業,而是陳淵從城裡帶來的課外題。
程鳶先一步寫完,陳淵卻困在了最後一題。
程鳶看他還沒寫完,走過去瞧了一眼,她徑直拿走他手中的筆,在圖形上畫了一筆。
隻一筆。
陳淵就豁然開朗。
她朝他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有時候一個女生的大腦比她的臉蛋更充滿吸引力。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都很奇妙,比如說上個學期他們倆還互相看不慣,這一學期卻成了知己好友。
陳淵糾正她:“我從前沒有看不慣你,最多是你看不慣我。”
“我什麼時候看不慣你?哪裡看不慣?”
“難道你不是跟他們一樣,覺得我是傲慢的城裡人嗎?”
程鳶沉默:“好吧。”她為自己辯解:“你染了一頭紅色頭發,當然容易讓人誤會。”
“所以,你為什麼要把頭發染成紅色呢?”
陳淵臉上的笑消失了。
程鳶覺得她好像問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