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
“是的,至少持續了五六年……”
花田千夏靠著牆坐,一邊聽醫生和監護人講解她的病,一邊看著腳邊蠕動的紫色肉蜈蚣。
在它即將爬上她小腿時,花田千夏抬起腳。
啪嘰一聲。
正在談話的兩人停住。
被踩在腳下的肉蜈蚣瘋狂扭動身軀,花田千夏目不轉睛,抬腳又是一下。
兩秒後,齜牙咧嘴地縮起來。
這種軟綿物體的腳感實在可怕,她很難不發散思維,聯想到一些本該在廁所裡的排泄物。
“千夏。”
花田千夏抬頭。
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她麵前,笑眯眯的,顯得很和藹可親。柳生海鬥站在他身後,即使努力掩飾,也藏不住憂心忡忡。
“你現在看到了什麼?”
長久沉默後,花田千夏自暴自棄說:“蜈蚣。”她雙手抱腿縮在位置上,眼睛雖然看著醫生,餘光卻沒放過那玩意兒的動向,“它在往你袍子上爬,醫生。”
醫生臉色不變:“這樣啊,它會傷害我嗎?”
花田千夏盯著那隻蜈蚣:“應該……”
她的不會還沒出口,醫生又問:
“你能幫我把它拿下來嗎?”
花田千夏的視線從肉蜈蚣移開,落到醫生臉上,順便緊了緊抱著雙腿的手。
意思很明顯。
不行。
經驗豐富的醫生笑了:“那千夏去幫我買瓶水吧?這個可以做到嗎?”
這個倒可以。
雖然花田千夏很清楚是為了支開她。
但自助售賣機上那攤黃色怪物嘰裡咕嚕的,太倒人胃口。花田千夏猶豫片刻,還是不想靠近,而是兜兜轉轉,找了個靠窗的椅子坐下。
縮起雙腿,下巴靠著膝蓋,垂落的黑發擋在臉側,花田千夏深深歎了口氣。
柳生舅舅和醫生應該在商量怎麼安排她吧?
也是,像她這種半夜拿刀摸進哥哥房間,的確已經達到需要送入精神病院的程度。
可她真的不想去。
那個怪物……
花田千夏摸出手機,猶豫地點開推特。
也許、大概、可能可以向網友求助?
【怎麼才能殺掉纏著家人的怪物?】
她頓住,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請提供溫柔一點的辦法。我已經試過用石頭砸,也用刀刺過,但這些都嚇壞了我家人。我很重視他們,不希望他們再被嚇到。】
為了讓更多人看到,花田千夏還加上了很多熱門標簽。
這方法很有用。
一分鐘不到,信息提示她收到十幾條回複。
花田千夏興奮地點進去,下一秒垮下臉,因為回複基本上清一色的:
【???】
【怎麼回事?】
她挑了其中一個回複:【兩個月前一隻怪物纏上了哥哥,原本隻是很小一隻,但最近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危險。我必須殺死它,不然哥哥可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花田千夏刷新了下,發現又多了十幾條回複。
其中一條吸引她的注意。
【數據刺蝟:基於推主透露的信息,我建議推主去醫院看看。】
花田千夏立刻回複:【我現在就在醫院。】
【哪個科呢?】
【精神科。】
花田千夏刷新了幾次,說擔心她狀態的,擔心她家裡人安危的,回複簡直五花八門。
但數據刺蝟卻沒再回複。
有個回複被讚到首位:
【看推主和數據刺客的交流,似乎也能夠理解這個狀態。畢竟很多精神病者直至確診,都不知道自己有病。更有小部分人即便確診,也不會承認自己生病了,或者說,他們意識不到自己就是生病。】
花田千夏抿了抿唇,回複:
【我不能讓怪物傷害哥哥。】
“嘿嘿。”
花田千夏大腦一空,抬眼。
陽光下,少年站在樓梯口,眉目清秀,身姿挺拔,一頭紫發柔軟撫順。
因為眼鏡,花田千夏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少年起伏的胸膛卻暴露了其不安定的情緒。
她捏緊手機,看著少年大步靠近。
壓力也如潮水湧來。
一根灰白色觸手攀上少年肩頭,接著一根,又一根。當他站定在她麵前,一隻渾身都是疙瘩的肉團已經穩穩占據少年肩頭。
花田千夏高高仰著頭,危機感在她大腦奏響沉重的交響樂,心跳如鼓聲混雜其中,身體因過於緊繃而開始顫抖。
為什麼……
為什麼它看起來更可怕了!
怪物的觸手卷入少年頭發,另一根觸手蹭過他臉上細小的、已經結痂的傷痕,態度親昵惡心。
“柳生,嘿嘿~我的~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