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瑪麗幾欲作嘔的胃。
我捏著那張信紙,久久沒有說話。
埃利佛說出了我的心聲:
“去你媽的。”
*
平克頓偵探社是曆時最為悠久的美國偵探社之一,原先是南北戰爭時期興起的情報組織,偶爾兼職農場主的安保人員,後來逐漸壯大成為事務所,新時代發展成為了上市公司,成了偵探界鼎鼎有名的招牌。
當然,在一般人看來,平克頓最出名的地方是在和R星那場稱得上是好笑的烏龍官司。對我來說,這東西就像是海裡麵的龐然大物,深水怪獸之類的,雖然我們都活在同一片海域裡,但從未與對方交流過。
但是我知道平克頓的合作邀請意味著什麼:經驗、人脈、撤銷執照吊銷記錄的希望。
平克頓名氣大,涉獵範圍廣,一直是GCPD的眼中釘,一般情況下平克頓的偵探們是不能涉足警察接手的案件。我恰巧是個偵探,也恰巧被卷入了案件裡……和平克頓合作的韋恩企業找上門也算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就和海德裡希說的一樣。
我想起了昨天下午,那個在警局保釋我的神秘的高層朋友。
信紙的最下方留有一個聯係方式,上麵的名字是希維爾·克萊頓,電話號碼是座機,我拿出手機,但最後還是沒有撥過去。
我問酒保:“如果有人拜托你一件事,你很討厭那個人,但是對事情沒那麼討厭。你會去做這件事嗎?”
他的鼻翼翕動:“沒那麼討厭,有多不討厭?”
“老天,你一定要逼我說出‘喜歡’這個詞嗎?”
他的回答言簡意賅:“做。”
“為什麼?”
“為什麼不做?我打工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我的老板。”
我點點頭,把信封收了起來。結賬給了小費之後就離開。
走回家權當消食,回到公寓後我翻了翻馬洛的筆記本,他還沒有回複我,不知道是在忙著條子們打交道,還是去到了什麼風景名勝區給土著收屍。他和我一樣都是個倒黴透頂的家夥,疲憊、忙碌、生活精彩得讓人想長眠不醒。
對著筆記本出神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萊納韋斯的手機還在我手上。手機卡已經處理好了,警察們沒辦法追到這裡,但還是不能聯網,我隻能翻閱他以前的短信記錄。
賬單。
賬單。
納稅。
工資單。
賬單。
退稅。
老婆的信息。
有一個加密的相冊,密碼是他的生日,裡麵全是各種各樣的狗的照片。短信和照片都沒什麼特彆之處,韋恩的涉密信息大多都在郵箱裡,我對韋恩的機密沒什麼興趣,基本上都是翻過就算。備忘錄裡也是一些瑣事:生活用品,牙醫,半年前還有寵物美容院的預約。
我百無聊賴地往前翻備忘錄。
一條“聖多明戈,3-1102”的地址記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聖多明戈是他住過的醫院,我曾經去過一次。一看是時間,是一年前的記錄。
我放下了他的手機。
我發現了一個的分叉口:一條是花團錦簇的花園小徑,另一條通往的是一片黑暗的曠野。繼而後知後覺我已經錯過了這個人生的分叉口,現在正往曠野一路狂奔……早在意識到之前,我就已經做出了抉擇。
我的手指撥出了希維爾·克萊頓的座機。
經過短暫的撥號後,電話對麵傳來一個女人略顯輕快的聲音:“韋恩反情報部門。”
“……”
“請問你是?”
“……瑪麗。”我報上我的名字,“我是瑪麗多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