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生氣了(2 / 2)

他當時研究生還沒畢業,正在醫院實習,也才二十四歲,還很年輕。

當時我求他幫我解決問題,他答應了,但他並沒告訴我他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他和他父母做了妥協,他決定離開醫院,回家裡的公司工作。如果說他可以輕易放棄自己喜歡的專業,當初就不會不顧父母反對堅決考入醫大,也不會一讀就是七年,更不會實習期間不眠不休努力加班。選擇醫生這個職業,他是認真的。但是,他最終妥協了,隻是為了娶我,給我和娃娃一個家。

所以,我沒什麼可以報答他的,做一個好妻子,讓他歡喜,就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

理智上,我覺得他同我提得要求合情合理,我應該滿足他。可是內心深處,那隱隱的抵觸和不安是什麼,讓我一直不肯下這個決心?我試圖想要想清楚,但是我想不清楚。

或許和從前有點關係,但好像又不全是,或許是因為我沒做好心理準備,但我需要的準備是什麼呢?我們將娃娃撫養得很好,我們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了,帶第二個孩子照理說會更容易些的。

他對娃娃很好,對我也很好,他是個好爸爸,也是一個好丈夫。他今年二十九歲了,就快要三十歲了,我們結婚已經五年了,他需要一個和他有直接血緣關係的孩子,這點要求並不算過分。若是我與他易地而處,恐怕這樣正當的要求一再被配偶拒絕,我也是會生氣的。

同他結婚後,每次惹他生氣,總是我低姿態,總是我哄他,這次自然也不能例外。可我今天已經打過三個電話給他,一直都是關機狀態。打給簡秘書,也是一樣。我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晚飯後,我接到了一個簡秘書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夫人,章總要我告訴您,我們方才在飛機上,所以無法接聽電話。”

我追問道:“你們現在哪裡?”

“法國。”最近,公司是有一個項目在法國,這個我知道。可是,不久前他才問過我:“想去法國玩嗎?”我當時滿心歡喜地答他:“當然想去的。”他揉了揉我的頭發,隻是笑。

我又問,“去幾天?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簡秘書答,“大概一周,歸期未定。”

“知道了。”我有些意興闌珊,不想追問了,於是主動掛斷了電話。我一直以為他去法國出差,會帶我和娃娃一起去。就像從前,隻要他有出差兩天以上的行程,他總是會帶我和娃娃同行的。

打破常規,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喜歡。

他很生氣,我理解。他生氣時不想同我說話,讓簡秘書告知我行程沒什麼稀奇。可是,結婚後他從未打算和我分開這麼久,我對此很不高興。

不過,稍微冷靜一下,我就平複了情緒。因為是他教會我的,生氣於事無補,不如努力解決問題。

要怎麼解決問題呢?

對他妥協,同意生一個孩子。貌似是一個選擇。可是,我似乎說服不了我的心。

那麼就剩下努力安撫他了,要怎麼才能安撫他呢?

我努力思索。突然,我想起了一件趣事。記得一年前,由於我自己想要出門溜冰玩,但想起章佳明的囑咐——“以後不經我同意,不許你再做危險運動。”在我的認知裡,溜冰算是最不危險的運動之一了,但想到他一貫不同於我的思維方式,於是我決心誘哄著娃娃一起去溜冰。要是不被他發現最好,要是被他發現了我就拿女兒做擋箭牌,說是女兒鬨著一定要去的。誰知道小家夥忒不爭氣,一點兒都沒有她老媽我當年的半點英姿,竟然一不小心還從台階上摔了下來,這一下摔得不輕,皮有些磕破了,肌肉有些拉傷,但好在沒有骨折。我雖然有些心疼,但想著慈母多敗兒,再說在我看來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麼,於是努力鼓勵她自己站起來。

誰知這孩子頓時大哭了起來,一邊嚎啕大哭還一邊還喊著媽媽壞,要爸爸抱。於是,勸慰不了小家夥的我,隻能無奈的給他打電話,在電話裡將前因後果避重就輕地做了簡單說明。被我電話急催到醫院的他,看到娃娃的臉上和腿上都掛了彩後,心疼極了,他沒罵我,隻是冷冷地瞪了我半天,輕輕問我一句:“誰讓你趁我不在虐待我女兒的?”之後那幾天,嬌慣女兒的爸爸特意放了自己幾天假在家陪她。於是他們父女倆有說有笑,卻共同抵製我的溫柔和靠近,讓我好不鬱悶。

不過,娃娃是小孩子,很好哄的。她爸爸剛剛回歸到工作崗位不到一個小時,她就投入了我的懷抱,隻是央求我再不去溜冰了,我當然滿口答應,於是母女和解。不過,娃娃的爸爸之後又同我冷戰了好幾天,我說什麼他都不理我。最後我隻能使出美人計,晚上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後來我還在他耳邊輕輕喊他:“佳明哥哥……”

因為,我很少主動,更加難得用這麼賣萌撒嬌的稱呼叫他。幾乎每次當我麵對難題有求於他的時候,我才會使用這一稱呼。不過這稱呼極好用,隻要我叫出來,他總會妥協。

我不免又想故技重施。反正招數不怕老,隻要好用即可。於是,第二天我主動電話簡秘書的時候,問他道:“你們現在住在哪裡?”

我想問清楚他們住哪裡,好直接飛去法國,使用美人計。

不想簡秘書一早就被他老板關照過了,口風甚緊道:“夫人,章總說這不能告訴你,他說讓您有空好好想想,他最遲月底前會回來。”

今天才13號,月底前就是還有18天,兩周半的時間。這個冷戰周期未免也太長了,我完全不能接受,我道:“你告訴他,我想好了,需要同他嚴肅地好好地談一談。”

“是,我一定轉達。夫人還有什麼想要吩咐的嗎?”

其實是沒有了,但我突然福至心靈道:“你告訴他一句話,就八個字——‘佳明哥哥,我很想你。’記住:一個字不許多,一個字不許少。”

“是。”簡秘書諾諾答道,語調一如之前,沒有任何起伏。

就在我掛掉簡秘書的電話五分鐘都不到,章佳明就主動電話我了,但他似乎氣還未消,所以語氣冷淡道,“想和我說什麼?”

“我很想你。”我含笑說道,像隻慵懶的貓咪,語氣充滿濃濃撒嬌意味。

“嗯。”他淡淡應道。

接下來,我和他都沒有說話,電話裡隻有無聲的靜默。

但我並不覺得氣氛不好,相反我覺得一切正好,我用很平淡的語氣,同他聊天一般說道:“我剛剛洗好澡,這沐浴露的香味還有些許散發了出來,我身上正穿著那件你最喜歡的睡衣,頭發還沒完全吹乾,我在想要是你現在就在我身邊,你會同我說什麼?”

我聽到他呼吸加重的聲音,默了好一會兒,才聽他說道:“快點把頭發吹乾,早點睡。”

我低聲輕訴:“通常不都是你幫我吹乾的嗎?你不在我身邊,我很不習慣。那句想你,是很認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