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圍牆下，林文遠麵對來路靜靜站著，二皇子與四皇子已經先後進去了，三殿下午間遣人來問過了，知道自己還在，應該會來的吧。

林文遠是林禦史幼子，上麵還有一個姐姐。林禦史為官清正耿直，夫人也是當初青梅竹馬的鄰家女兒，因此家境頗為貧寒。林家本不想與皇家接觸太深，卻無奈幼子不知為何被三皇子看中做了伴讀，所幸三皇子雖懶散閒逸，不求上進，待人卻頗為寬和，也不曾讓他無辜受累，林文遠便也安心讀書學武，以期不負父親重望。

遠遠見劉毓一身青色勁裝緩緩行來，林文遠暗舒了一口氣，上前隨在身側，跟著劉毓一同進去。

下午的學習分為兩部分，前一個時辰練騎射，後一時辰學武，由禁軍統領教授。眾皇子年紀尚小，王統領為他們安排了溫順的母馬，著人在一旁隨侍。

劉毓驅馬小跑，感受著風擦過自己的身軀臉龐，十分愜意，輕笑著轉頭看自己的伴讀：“等很久了？”

林文遠搖搖頭：“沒有。”

劉毓無奈，“你這呆子！”拍馬向前，“陪我賽一場吧！”

林文遠看著前麵那個在馬上意氣飛揚的同伴，抿嘴一笑，驅馬跟上。

儘興跑了一陣，兩人都出了一層汗，停下來去靶場練箭。劉毓練了一會兒，馬馬虎虎，隻有零星的幾支中了靶子，覺得不甚滿意，便把弓放下，站在一旁看林文遠。林文遠混不在意，專注地將箭一支支射出去，十支總有四五支中的。

好容易熬過射箭的時間，王統領開始按進度教導個人習武。劉毓本身具有的武學天分不是太高，學了半月，六十四式回風劍法堪堪記個大概。提起木劍將劍法從頭到尾演練一遍，將動作理順，回想著王師傅提點的動作訣竅，立在一旁獨自琢磨，手中劍順著思路來回筆劃。

林文遠已將回風劍法練熟，眼下正由王師傅的手下石副統領陪著喂招，青衫少年騰挪移躍間皆有法度，流暢的招式，靈巧的應對，機變的出手，神采流轉間衝散了他平日身上不符年紀的暮氣。

那邊二皇子劉彥正和他的伴讀張錦對打，張錦生得秀美可愛，平日裡機靈討巧，很得劉彥喜愛。雙方來往已有二十來招，張錦漸漸不支，被劉彥覷準空當一劍點在手腕上，張錦吃痛鬆手，木劍掉在地上，趕緊低頭認輸。

劉彥撇了撇嘴，轉頭張望四周，見林文遠劍法純熟，便走過去。

剛剛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場上諸人，除了那個不知神遊何處的三皇子。林文遠見劉彥在他身旁站定，便和石副統領眼神示意，停下手來。劉彥抬抬下巴：“林文遠，和本殿比一場吧！”

林文遠看向劉毓，劉毓渾然不覺，毫無反應。林文遠無奈，走到他身邊一咳：“殿下！”

劉毓正在揣摩回風劍法“風舞雲流”的變化，忽聽耳邊一聲清咳，猛然一愣，見是自家伴讀，正待相詢，那邊劉彥的聲音傳來：“三弟，借你的伴讀跟二哥比一場。”

劉毓轉頭看林伴讀：“文遠？”

林文遠點點頭。

劉毓遂笑著對劉彥點頭應允：“二哥手下留情。”

兩人走上場地中央的比武台，其他人見狀紛紛停下手中動作，站在一旁圍觀，張錦也撿起木劍，揉著手腕站在劉彥的斜後方。

雙方執劍行禮，劉彥搶先出招，一招“鶴上雲霄”直向林文遠喉間刺去，林文遠以“曲水流觴”將來劍帶開，順勢回以一招“春燕啄泥”點向劉彥肩頭，劉彥側身閃過，劍身回轉，“一江春水”橫掃林文遠腰間，林文遠旋身轉開，回以“春風化雨”。

劉毓見台上二人互相纏鬥，劍光閃閃，同樣的劍招被二人使來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劉彥的劍使來犀利狠辣，咄咄逼人；林文遠則連延柔韌，綿綿不絕。真真是劍隨人意，不知自身的劍法練出來會是什麼樣子。

雙方膠著已經五十多招，劉彥見遲遲不能將對方拿下，不由有些焦躁，招式越發淩厲。林文遠也開始有些吃力，見時機差不多，抓住劉彥故意露出的破綻，揮劍攻去，劉彥臉上一喜，劍尖急轉，堪堪指在林文遠喉間。林文遠垂眼直立，退後認輸，舉步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