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並不是巧合。

片刻時間裡，路由身邊就落下了一片猛禽的屍體——用更準確的話說：是禽肉。

這讓他有些興奮，這些鳥似乎無法在他身邊存活。但對路由來講，這是絕對的好事。

遊戲規則是不能使用魔法。

但它又沒說不能使用魔法buff。上天追著喂飯，路由沒有不吃的道理。

麵板上食材數量開始增加。路由則兩指交疊放到唇下，唏噓一聲發出尖銳生脆的口哨聲。

“那是什麼聲音？”提燈的某位女士聲音開始打顫，不由自主地往人群中央鑽。

“好像是從西北方向的林子裡傳出來的。”

“喂你不是吧，你要過去看嗎？”

“這麼黑？不要命了？”

愈發昏暗的密林中，路由看到了持燈到胸口，在夥伴拉扯下堅持要往自己這邊來的青年男人。

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好像叫克勞德。

他們都很瘦弱，但有了厚實衣物的加持，單薄的青年看起來健壯不少。棉帽飛起護耳，煤油燈照亮克勞德毅然決然的臉。

很好，就是要這樣。

路由把飛落凍斃的禽類屍體摞在一起，在克勞德的燈光透到衣角之前躲進了旁邊雪鬆的樹冠中。

“嘶——”整齊摞好的禽肉並沒有換來路由想象中意外驚喜的畫麵。

克勞德深吸了一口氣，舉著燈探向四周，又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抽出一根箭，在雪地裡敲打。

路由居高臨下看他動作，心情有些複雜。

有點謹慎過頭了吧。

隻是一點禽肉，又不是什麼特彆好的資源。但同時他又欣賞克勞德的小心謹慎。

任何保護自己還有其他臣民安全的行為，在他看來均是美德。

克勞德確認身邊沒有陷阱，開始召喚身後同樣緊張的同伴。

“這兒有獵物！”克勞德的聲音透過密林，穿透力十足。

空曠的雪原回應著他的呼喚，就連路由腳下，也簌簌往下落雪。

“什麼東西？”幾個年輕人跟上來，煤油燈照亮雪鬆下麵的一片雪地。飛禽的屍體已然僵硬，羽翼被霜雪凍到粘連。

克勞德拿出工具袋裡的小刀，確認已經死亡後，開始利落裝袋。

天色越來越晚，風裡卷起一些可怖的呼嘯聲。

“不管怎麼說，今晚應該有東西吃了。也不知道聖殿那邊怎麼樣……”

有人開始歎氣。

“總好過我們在雪地裡挨凍吧？上帝保佑，總算又活了一天。”

“噓──”就在大家都在認真裝袋的時刻，克勞德按停了嘈雜的說話聲。

冰封森林瞬間安靜下來，空氣裡有些不尋常的東西開始流動。

路由也感受到了。

作為龍的警覺，他後背和前額的皮膚開始升溫，手臂上的鱗片在夜色裡悄然露出。

有什麼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

“裝上，趕緊走。”克勞德手上動作漸快，額頭不自覺沁出一層冷汗。

就算是魔王本人在冰封森林也常碰壁，更何況他們隻是手無寸鐵的獵人。

克勞德是個非常出色的領頭人，他快速裝好所有東西，帶著所有人準備撤離。

然而風裡怪異的聲音和氣息卻越來越近。

嘩然間，路由回頭，看到了正北方不遠處，暗夜裡一雙寒光瑟瑟的綠色眼睛。

以及綠光下森森的獠牙——

“快跑！”

有人大喊了一聲，驚動了那暗處的生物。越人高的黑色生物開始橫衝直撞，路由腳下的枝乾隨之斷裂。

“魔王殿下？”年輕人們驚恐又疑惑。穿著笨拙衣物的克勞德聽到也跟著回頭。背後的獵物袋險些借著慣性力將他拉倒。

轉頭卻見魔王殿下從雪地裡站起來，背後是一雙純黑色的長翼。原本掩藏在皮膚下麵的龍角也驟然暴露，表情是近乎獸性的憤怒。

“快走！”

路由開始催促，背後的長翼擋在那龐然怪物與臣民之間，形成一道屏障。

他第一次使用這雙翅膀，明顯不夠熟練。但那隻怪物撞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看清了——

那是一隻狼。

或者說是，狼人。

它有狼的身體，但活動的方式卻像人一樣：

隻依靠後足站立，一雙前爪淩空，正瘋狂抓撓他的翅膀。

黑羽簌簌被抓落，血腥味開始在空氣中蔓延。

血腥氣喚醒那狼體內的獸性，不再掙紮朝向奔逃的臣民，而是亮出獠牙啃向路由被抓傷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