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一些不對勁,又使勁兒敲了敲門。
“娘!爹!你們在嗎?”我著急又擔心,生怕出了岔子。
旁邊鄰裡的大嬸兒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屋中亮起了燈,大嬸兒隨便披了一件破舊的大衣提著燭光跑了出來,看見了我她驚喜不已卻又滿眼的憐憫。
“丫頭,你家犯了什麼事兒啊!你爹娘被衙門的官兵押走了!不會是你夫君在外邊惹了官老爺了吧!”
我趕緊走上前去,生怕漏了一個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大嬸兒,你說的可是真的?親眼所見?”
“那當然了!四五個穿著黑武衣的侍衛壓著你爹娘背扣著手離開的!那樣子可嚇人了,渾身戾氣!”大嬸兒栩栩如生地形容著,眼裡儘是光彩。
看熱鬨不嫌事兒大,這麼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大嬸兒這副不招人待見的德行。
“謝謝大嬸兒,我知道了。”我有幾分惱怒,可是現在更讓我操心的是爹娘的下落。
“沒事,以後有難處來找大嬸兒,你們一家都純樸善良,不知道這次是什麼天災橫禍…”她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幸災樂禍的模樣太明顯,虛攏幾句就趕緊轉身進屋關好了門。
我心中淒涼,又隻好回到了曾經和沈行宴度過千百個日夜的地方。
總不能是沈行宴聯絡人將我爹娘劫過去的吧?可是我爹娘待他不錯,他總不會恩將仇報吧,那能是誰呢?爹娘向來老實本分,心態寬和,連地痞流氓都不好意思欺負他們…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苦思冥想,睡不著覺。
不管是哪個沒良心的人,隻希望現在爹娘平平安安,明日我再去縣裡的官府裡打探一下吧。
我忽然想起來藥還沒有喝,又起身打著嗬欠去煎了藥草。
苦澀的湯汁在口中彌漫開,我一飲而儘。
我有些不舍得摸了摸肚子,這一刻向來堅強的我,終於沒忍住淚水順著臉頰像是輕落的雨水一樣滴滴答答。
收拾完家夥,我躺回了床上,這一夜睡得極不踏實。
第二日一早我穿上嶄新的布衫,免得他們看我寒酸把我趕走,又坐上了李三的馬車。
“呦,丫頭今天怎麼穿得跟過年似的,你夫君要回來啦?”李三打趣我。
而我實在沒那個心情,隻好強迫自己玩起了嘴角,衝著他解釋道:“不是,今日進縣裡有事情。”
“是因著你爹娘吧,村裡人都傳遍了。”
“丫頭你也彆太擔心,說不定過幾日他們二老就回來了,著急操心也隻是徒勞,反而傷害身體。”他耐心的寬慰我。
“我知道李大哥是個通明人,可你說我們一家人向來老實本分,為什麼總是遭受磨難。”我望著天空,不由得感歎道。
“彆這麼說,船到前頭自然直,那麼傷感做甚。”李三也歎了口氣。
“人間本來就是地獄,要不神仙怎麼也會來凡間曆劫,命裡要走上著一遭,躲也沒用。”
我恍若未聞地點點頭,煩憂卻也無解,隻能任由心裡的花瓣凋謝零落。
李三送我到了街上,揮著馬鞭向遠處揚長而去,還不忘叮囑我早些辦完事,在黃昏之前好能回去。
可我揣了不少銀兩,打算不找到爹娘不罷休,在安平縣裡哪怕日日住在客棧裡,我也要將他們找回來帶回去。
我一路打聽找到了安平縣的官府衙門,鼓足了勇氣抬腿邁了進去。
一個身著華服的小官坐在前方,聽見我走了進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哪位?來此地想做什麼?”小官手中筆不停,詢問道。
我衝他深深鞠了一躬,而後有些不自在地俯身跪下來,目光放在他那張坑坑窪窪的臉上。
“大人,我來此地,的確有事相求。”我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懈怠。
“說。”他抬頭這才用淩厲的目光看著我,緊皺著眉,似乎覺得我打擾到了他。
“我叫岑無疾,居住在龍山旁邊的沈家村,昨日回家,我發現我爹娘被官府的人抓了過來,我想問大人可知此事?”我忍著他不屑地態度,平和下心慢慢道來。
小官臉上迅速閃過驚愕,隨後又滿是欣喜,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我。
“你…你就是岑無疾??”他有些激動。
我不想被他這樣油膩膩地直視,深深埋下了頭,輕聲道:“是。”
可是我沒想到,下一刻他就拍按在桌,鏗鏘有力地喊道:“來人!把她抓住!!”
兩三個強健的侍衛將我鉗製住,把我的手扣在背後,我驚得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為什麼他抓了我爹娘還要抓我。
“大人!你這是何意?我們一家到底犯了什麼錯!”我悲憤地看著他,怒聲道。
“哈?我哪知道,宮裡有位爺可是闊手拋擲千金懸賞了你,送到眼前的錢我憑什麼不拿?這次縣老爺肯定會加重提拔我!”小官抬起我的下巴,感受著我的幽怨十分爽快。
“那你為何要抓我爹娘!!這事跟他們沒關係快放了他!!”我咬著後牙槽,狠狠盯著他道。
“不好意思,這我無從過問,你爹娘可不是我抓的。”說完,他哼著小曲兒愉悅的離去。
而我被人蒙住了眼睛,嘴裡也帶了布條,被重重扔進了一個馬車裡。
我的頭當時一下子磕在了內壁,我兩眼一黑瞬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