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給沈行宴留下了一個決絕的背影。
回眸時,我望見他眼裡的糾結與痛苦,又隱忍著幾分衝動。
無所謂,一個男人而已,我離了誰都能過得快活。
我去了最近的醫館,向大夫討了避孕的藥房,準備找輛馬車回到沈村。
結果我被幾個黑衣侍衛攔下了,還被他們拖拽帶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裡。
正當我想要大聲呼救時,巷子那頭走來一個娉婷身影。
我定睛一看,正是白日裡的永平公主。
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笑意盈盈走了過來。
“聽說,沈郎給你銀子你都沒收?”永平公主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打量著我。
我自小病弱,身子不僅比尋常人差,還比他們瘦小。
“是,公主還有什麼事?”我垂著眸,心裡很不好受。
永平公主沒說話,轉頭吩咐侍衛拿過來一個沉重的包袱,然後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愣了愣,用手摸了摸,硬邦邦鼓鼓囊囊竟塞得全都是銀子。
“拿著吧,儘管現在天下太平,你一女子也不容易,更何況你曾經是沈郎的妻子。”永平公主臉上仍是得體的笑容,有幾分同情之色。
“其實我還有爹娘的。”我端著沉甸甸的包袱,埋頭小聲道。
永平公主笑出了聲,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你可記恨本宮搶走了你的夫君?”她眼裡閃過寒意,詢問道。
我思索片刻,點點頭又搖搖頭,她的臉也跟著由陰沉轉變為匪夷所思。
“你這是什麼意思?”永平公主有幾分煩躁的怒意。
我對上她審視的目光,緩緩解釋道:“開始我是嫉妒你的身世,也埋怨你搶走了我的夫君,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人與人生來就是有差距的,有的人出現可能隻是為了陪你走一段路,既然我現在和他的緣分儘了,糾纏便沒有意義了。”
“他現在榮華加身,我不願高攀他,也不想朝中其他人因為他有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妻子而連帶著看不起他。”
說完後,我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永平公主被我這一番措辭驚得目瞪口呆,隨後她也點了點頭。
“好,本宮明白了,你是個通透的人,說句實在的,本宮第一眼就看上了沈行宴,這輩子非他不嫁,你既然看開了,以後有什麼事也可以來找我和他,我們會竭儘全力幫助你。”
這次她看我,眼裡卻不帶了生來的矜貴,而是把我當成了一個對立的人。
“多謝公主關照,如果沒彆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福了福身,抱著銀子轉身離開。
永平公主目送我出了巷口,也帶著侍衛向著另一個方向離去。
我坐上了回家的驢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趕車的老夫聊著,將近黃昏之時,沈村也出現在了遠方,為了防止銀子被人搶,路上有熟人問我就謊稱這是河邊撿來用來做圍牆的石塊兒。
“丫頭,現在京中的金榜下來好幾天了,你此去京中沒去看看有沒有你夫君的名兒?”車夫名叫李三,為人憨厚,很愛說話。
“沒有。”我淡聲道,看著街上嬉戲追逐打鬨的童子。
“聽說今年的狀元郎也姓沈,長得那叫一個怎麼說來著,絕世無雙,天人之姿,永平公主一下子就跟他看對了眼,皇上親自給他倆賜了婚事。”李三講的頭頭是道,很是得意。
“京中都在這樣傳嗎?”我有點擔憂如果今天我和沈行宴的見麵傳了出去,會不會牽連到他的前途。
“對啊!現在京中風聲四起都是關於那狀元郎和永平公主的情史,據說那姓沈的男人對公主無微不至,體貼入己,兩個人恩愛得很!!”
“你那俊夫君也很久沒回來了吧,你不想他嗎?”李三望向我的目光儘是疑惑。
我搖搖頭。
原來他也會花言巧語哄彆的女人,對彆的女人好。
我心中不免有些酸澀,托著腮怔怔地看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夕陽,恍然間我又看見我們二人手牽著手走在這昏黃的暮光裡。
“沈哥哥你最好了,讓我親一下嘛!”
“不要,回家再親。”
“我不嘛……”
“嘎吱”一聲車輪停了下來,一下子打斷了我的回憶,我驚醒原來已經到了我家門口,不,現在這裡沒有我的家了,隻有這一座空落落的房屋。
周圍早已漆黑一片,李三跟我打了個照應後,也趕著車回到了家裡,說他老婆孩子肯定都在等著他回來。
我不禁落寞又酸楚,明明我也有家的,可是命運愚人,我隻好裹緊了身上的披肩,走到了爹娘的家裡。
我曾經長大,承包我整個童年與快樂的地方。
可是當我敲響了院中的門,卻沒有人回應我。
“娘?你們睡了嗎?”我高聲呼喊著,卻仍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