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樓下殿,不遠千裡而來。問祖尋宗,豈可半途......!”聞人乄翻過一座小山丘,一條幽靜小道赫然呈現在眼前,他跳下山丘,順著小道繼續往前。
“豈可半途而止!”
哢噠。
聞人乄低頭,挪開腳,一把掩埋在地裡隻露出個劍柄的劍露了出來,他蹲下來,掃了掃劍柄周圍的泥土,將劍拔了出來,這劍已經斷成了半截,劍身鏽跡斑斑,劍柄上血跡已經乾涸,呈現暗黑色,但上麵刻的字勉強還能看得出來。
“巴崖門。”聞人乄仔細想了想,沒聽過這個修門。不知道是哪個小門小派的弟子命喪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怕之地,他扔了劍,起身繼續向前。
按照他的打算,他最晚會在明日到達泉山鎮,就算泉山鎮真如傳言那般怪事頻發,他也自信能夠安然無恙走進去,並且順著泉山鎮的山道下山,走出彼藏這一方邪惡之地。
“不遠千裡而來,問宗門,尋道侶,豈可半途而止!”他順手拔了棵小草,在手裡甩來甩去。幽靜的深山中,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出闕端,出彼藏,去東方......”他瞎編的調調哼了一半,透過稀疏的山植,他看到兩座山的連接處,荒野之中竟有一座二層小樓,此時夜幕降臨,那小樓已經點起了燈,格外顯眼。
真是奇了怪了,彼藏這種地方,連修門的修士都不來,誰那麼大膽敢在荒山開客棧?聞人乄心中好奇,順著小道下了山,往那客棧走去。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客棧裡麵竟坐著好些修士,校服五花八門。聞人乄一進來,就收到了各種打量的目光,畢竟這些修士都是三五成群,像他這樣獨自一人來這裡的,一個沒有。
“客官,住店還是吃飯呐?”店小二忙不迭過來招呼,又四下掃了掃,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個空著的小桌,將他請了過去。
“您坐,吃點什麼?咱們這裡最有名的就是牛肉,還有黃酒。”
“酒就不必了,來壺茶就行。”聞人乄壓根也沒有吃牛肉的條件。
他仔細打量著屋中的修士,發現自己一個都不認識,那也就意味著,在這裡坐著的都是些小門小派,天州大宗門,一個也沒來。
“聽說那白界宗卜略宗主終於突破了大乘境,這下天州就有三位大乘境道尊了!”
“對呀,什麼是大器晚成?這就是大器晚成!”
“可不是,彆的不說,單說那開夜再與劈海相撞,他也能勸上一勸,可萬萬再不能撞出一條橫貫東西的長河出來了。”
“那倒不一定,說不定到時候三個法寶相撞,再給劈出一條橫貫南北的長河來也不是不可能啊哈哈哈哈哈!”
“呸,說什麼呢?當初夜海河出世,天地震動,山海相移,河海倒灌,那是多麼恐怖的場景,萬萬不能再有一次了!”
......
聞人乄豎著耳朵聽這些修士七嘴八舌說些修門中的事情,聽了幾耳朵也沒有聽到有人談論泉山鎮,可真奇怪,這些修士來都來了,不談泉山鎮,談什麼大宗門!
忽然,低矮的大門猛然晃蕩了兩下,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撞在了上麵,不過兩下,嘭的一聲,被人踢了開來!
“要死,哪有關門做生意的?還想不想開了?”
屋中的人靜了下了,定定看著這批身著黃袍帶著黃帽子的道士。
隻見為首踹門的人進來四下掃了兩眼,十分不滿:“深更半夜,荒山野嶺,哪來這麼多人?”
呦嗬,這黃袍子黃帽子道士,聞人乄終於認識了。
鐘祥,鳴鳳樓,主修傳統道法,黃色道袍道帽,雖然在修門之中排不上前排,但絲毫不妨礙他們自大。
果不其然,這黃袍道士進來後立即開始趕客:“眼瞎嗎?鐘祥的道師來了,還不都滾出去!這客棧道爺包了!”
先前還在客棧中熱熱鬨鬨喝酒的幾人全都麵露難色。
一來在座諸位都是修門中人,自然知道鐘祥的道爺素日品性如何,惹是萬萬不敢惹,二來誠如其所言,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嶺,隻這一間客棧,若是出去了,正是夜深陰氣濃重時,這附近指不定有什麼東西,實在是讓人為難!
不過兩者相權取其輕,修門中人即便出去遇到什麼精怪起碼還有一己之力能夠應付,而在這裡與鐘祥的道爺講道理,那是萬萬應付不來的!
於是大家隻好磨磨蹭蹭起身準備走人。
“怎麼各位這麼有自知之明?若是真的這麼有自知之明也不必上來這泉山自找難看了吧?”這黃袍道士倚在桌前,削平道:“這附近最大的宗派辛尛門都料理不了的東西,你們一個個的裝什麼能耐?若是送了好容易修來的道行不說,丟了小命就不好了。”
他打量著一個個從麵前出去的修士繼續嘲諷:“結了金丹了嘛?法寶都沒有還敢來湊這熱鬨!”
這些人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聽見。
等他們都走光了,這批道士全數進了門來,約莫十來個,清一色的裝扮,這鮮豔的黃色著實是閃瞎人眼。
掌櫃賠著笑臉:“道爺們坐好,小店這就上菜,這就上酒上菜!”
“上菜上菜,有什麼好酒好菜都上來!”這為首的道爺終於放鬆下來。
他放鬆下來,就開始打量四周,畢竟在他們看來這種荒山野嶺還能開客棧的,十有八九都是不正常的。
不過這一打量,彆的不正常倒是沒發現,卻是正撞上角落裡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猛地蹙眉,十分不悅:“怎麼還有一個?”
隨即他舒展了眉眼,長腿往桌上一伸,對著那人招手:“很好,你這個小子十分有勇氣,彆人都走你不走,既然如此,就來給道爺我捏捏腿,這泉山連綿,走了一天,可是累的很呢。”
其他道爺都向他投去了看熱鬨的目光。
良久,隱在角落的這人終於是站了起來。
為首的道爺略微驚訝,這人年紀不大,修長挺拔,是個不過十六七歲少年的模樣,長眉入鬢,眼眸狹長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淡色,唇角似乎自然勾起,雖是笑相,但因五官深邃硬朗卻又稚氣未脫,讓他看起來清俊爽朗不假卻似乎不懷好意,頗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