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們一路走著,也沒遇到什麼精怪邪祟。
若是聞人乄沒有猜錯,他們應該在奎城城外不遠,他似乎已經能夠聞到煙火氣息了。
作為彼藏最東邊最大的城池,奎城幾乎容納了整個彼藏八成的人口,是名副其實的大城。
聞人乄有想進城的心,但看這位兄台,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想法。
如果繞來繞去還在奎城這裡,恐怕也隻能繞遠路往東邊去了,捷徑是走不了了,山都塌了還能有路嗎?
而且白界宗那幫人很有可能就在城裡,此時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但.....
他穩了穩心神,問道:“兄台,你為何要殺洛小公子?他似乎並沒有得罪你的地方,就算遣人找你但也沒有惡意,何必非要痛下殺手。”
“我來時偶然遇到這位小公子,他雖是有些驕縱但也在情理之中,且他是洛蘭山莊繼承人,若是出了事那就是與洛蘭山莊和白界宗結仇了,這兩個宗門自然不用我多說,何必非要結仇。”
他說了一堆,對方紋絲不動。
啊,太倔強了吧!
他真的毫無辦法,打也打不過,吵也吵不了。
正覺得一籌莫展間,他猛然覺得後背一涼,在他作出反應之前,前麵的兄台已經停了下來。
聞人乄轉身,黑漆漆的夜晚,夜江春的一抹白,格外顯眼。
單槍匹馬來抓人,可見他多胸有成竹。
白界宗確實不好惹,聞人乄深知不宜得罪他,或者說不宜得罪白界宗,於是趕在夜江春說話前急忙說:“那個,盛和君,好巧啊,我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找死嗎?”
聞人乄尬笑兩聲,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與我這位朋友,是想著給你送解藥的。”
他說著壓低聲音:“兄台,你聽我一勸好不好?就把解藥給他。”
夜江春嗤笑一聲:“朋友?”
聞人乄商量道:“盛和君,您一個化神期的大能,就不必與我等......”
他確實是話多,夜江春身影動也未動,隻是一束白光從他身前幻化成形,直衝聞人乄而來。
聞人乄霎時往後一撲,想帶著那位兄台一起躲避,可他想得有些多了,那位兄台早已不在原地,害他白撲一場,險險讓光綾刺穿。
那位兄台似乎也不願聞人乄多管閒事,從袖中摸出了隕來。
聞人乄害怕他召喚毒物,於是擋在他身前,對夜江春道:“盛和君,你若是殺了他,洛小公子就死定了。”
夜江春不痛不癢回他:“威脅我?”
聞人乄咬牙:“盛和君,我怎麼說也救過洛小公子。”
夜江春似乎在打量他:“所以?”
他垂眸半晌,硬著頭皮說道:“一命換一命,你若是非要動手,先殺了我。”
夜江春笑了一聲,十分嘲諷。
“你怎麼不問問你身後這位毒修的意思就上趕著找死?他竟然敢當著我麵下毒,想來後果早都想清楚了,輪得到你這小卒跳出來說話嗎?”
夜江春往前走了一步:“還是說,你知道他不是我的對手?”
聞人乄倒是沒想那麼多,就算這位兄台今日打得過夜江春,也不可能打得過那白界宗的宗主。
在他為難間,一雙手緩緩搭上了他的肩。
聞人乄側頭,這位兄台將他往旁邊推了推。
夜江春道:“聽聞南方有毒修出沒,還以為隻是話本傳聞,沒想到真的有自己找死修習毒術的人,若是沒有猜錯,閣下便是江川瀾滄陵,姬雲間宗主吧?”
他上下將人打量了個遍,奈何對方似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什麼也看不清。
“江川在天州最南端,四季如春,最不宜毒物出沒,姬宗主如今孤身千裡前來彼藏,怎麼?是尋找毒物修煉的嗎?”
聞人乄微微放鬆了一些,夜江春既然多說了這幾句,想必還是以洛小公子的安危為先,應當不會貿然動手。
夜江春說完,這位兄台沒有一點動靜。
他似乎知道自己說對了,接著嘲諷道:“聽說姬宗主是在拜師入瀾滄陵當日親手殺了前宗主也就是你即將要拜師的人,奪了宗門。修毒已經為人不恥,再加上個欺師滅祖,姬宗主可真是厲害啊。”
聞人乄蹙眉,還有這種事?
江川,瀾滄陵,姬雲間。
他這麼一晃神,姬雲間的隕已經到了嘴邊。
夜江春的光綾幾乎是瞬間從他身前竄出往姬雲間襲去。
聞人乄所有的驚呼都卡在了脖間,他的行動先於大腦,在光綾襲來的瞬間放棄了用打不斷去擋,而是飛身而上,用身體結結實實的擋下了夜江春的這一擊。
他這麼猛然出來一擋,大大出乎了夜江春和姬雲間的意料,兩人幾乎同時微微一怔,光綾本是衝著姬雲間去的,就算被他一擋,術法未消依然繞了個圈要往姬雲間襲去,好在夜江春及時召回了光綾,他怒道:“臭小子,找死我成全你!”
但他的光綾才剛冒頭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擋住了,而且這力道不小,幾乎將冒頭的光綾擋回去,迫使他不得不用術法抵擋。
聞人乄被光綾震出幾步遠,倒在濕漉漉的枯草堆中,除去胸前似乎被掏出個大洞的灼痛感之外,隻有撲鼻的泥土氣息,他睜開眼睛,卻是滿目猩紅,似乎身側有東西在撕扯他的身體。
他艱難的動了動,終於這紅色褪去,隻剩大片的黑暗。
他掙紮道:“盛和君,手下留情!”
有人在他身邊駐足,熟悉的香味混合在泥土的味道中,若有似無。
借著微弱的亮光,他看著這黑色的身影朝著自己微微彎腰,而後伸出了握著玉色瓷瓶的手。
恍惚中,這抹黑似乎幻化成了多年前的那抹白,在聞人乄的眼中閃出無限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