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師兄大驚,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拉到眼前,質問:“你說什麼?”
但那個男子死氣沉沉的眼中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就隻會重複這一句話,鐘師兄盯著他半晌沒有問出什麼,當即將他隨手甩了出去。
“鐘師兄,門主前幾日不是還邀請我們前去做客,怎麼就......”
鐘師兄轉身:“楊樹鎮,出了山道就是,去看看!”
他眼尾一掃,聞人乄立刻擺手:“哎哎哎,我不去啊,我要事在身!”
這時有個黃皮子還算清醒,問道:“鐘師兄,這乞丐如此怪異,他說的話也不定能信,再說那門主是您的舊識,萬不會輕易就出事吧?”
鐘師兄沒好氣:“那你想怎麼辦?”
那個黃皮子撓撓後腦勺,半晌隻憋出一句:“還是要小心點。”
廢話,幾乎相當於沒有說。
聞人乄實在是納悶,這一幫庸俗又蠢笨的道士,到底是怎麼敢在這彼藏行走的?要說他們看不出煞光這種需要身深厚修為才能看見的東西,那也情有可原。可總也不能隨便來個低階的怪物他們都看不出吧?
好容易有個似乎能看出不對的,但偏偏又看不出哪裡不對。
嘖!
這血光之災不想讓它應驗估計都攔不住!
聞人乄道:“鐘師兄,你聽我一句勸,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回鐘祥吧!”
“臭小子,你又看不起我們是吧!”
聞人乄沒有吱聲,那自然是默認的意思。但眼下這個鐘師兄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收拾了東西帶著他的牛車就要上路,聞人乄卻沒有動。
但實際上跟著他們也是可以的,總歸都要出山道。
鐘師兄回過頭來:“你小子,走路可得小心點!”
聞人乄心道這話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眼見著這些黃皮子要走,他到底還是“好心”提醒:“哎哎哎,鐘師兄!”
鐘師兄不耐煩:“乾什麼!”
“這化解血光之災最有效的方法呢,那當然是行善積德了。我呢,就勉為其難讓你有機會行善化解這血光之災,如何?”
“你小子一肚子壞主意,又想乾啥?”
聞人乄嘿嘿兩聲:“那隻牛看見了吧?我要它!”
鐘師兄沒有說話,他便自覺道:“鐘師兄,你精通道法,想必自然知道死物懼生息,故而活氣會撞鈴,那麼生息撲死物呢?”
活氣撞靈,死息灌頂。
鐘師兄猛然蹙眉:“他是個死人。”
“是啊,如果說辛尛門因為被滅門故而拚死前來找你去為他們報仇那也沒有什麼可說,但他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四肢僵硬,沒有生息,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情感。明擺著是有心人故意放過來,讓你們去辛尛門的。”
他挑眉:“怎麼樣?還去嗎?”
“死都死了,能不去嗎?”鐘師兄氣憤:“哪來的東西想玩弄我鳴鳳樓於股掌,做夢!”
他臨走還嘀嘀咕咕:“要是叫我找出來,看我不弄死他。”
這鐘師兄要自大起來,隻怕那白界宗的宗主都比不上他。
好在他自然而然把小牛留了下來。
聞人乄牽著小牛跟在他們後麵,自然不是跟著他們去楊樹鎮,但出山道就隻有一條路。
行至傍晚,身側的山越來越高,想必是越來越近彼藏最外麵那片群山了,出乎聞人乄意料外,空氣中濕度似乎越來越高,前麵仿佛不是山,而是湖一樣。
隨著潮氣撲麵而來的還有一股並不濃重的血腥味與腐爛味混合的味道,難聞卻沒有那麼讓人詫異,畢竟在這種地方,這種味道也不算奇怪。
聞人乄心想還好不是求救,不然以這些黃皮子的速度,趕到了屍體都涼了。
夜幕降臨前,他們終於走過一處黑黝黝的山洞,出來後濕氣更重,接著微弱的光亮,聞人乄發現他們走在一處高懸的山道上,而四周全都是山山水水。
“我們是走出來了嗎?”他扯著嗓子在後麵喊,最後麵的黃皮子立即噓了一聲:“彆說話。”
聞人乄不明所以:“走出來還不能說話啊?”
“你懂什麼,這裡從前有過好幾個村子全都破敗沒落了,後來逐漸傳出見鬼的傳聞,但修士掃夜從沒有發現不對,總之很邪門,你彆說話。”
聞人乄嘴角抽搐,竟然一時詞窮,無話可說了。
不過他憋了一會兒,覺得悶頭趕路實在是太悶了,於是又開始問道:“我們走過的那個山洞便是先人鑿出來的嗎?”
“何止,腳下的這些山道全都是先人開辟的,因為群山擋道,不得不開,當然了你也可以從彆的地方走,不過那要繞很遠。”
這個黃皮子嘴快說完才想起來:“噓噓,叫你彆說話!”
聞人乄看著絲毫沒有停下意思的他們問道:“你們是連夜趕路啊?”
黃皮子看他似乎油鹽不進,索性不理他了。
聞人乄隻好閉嘴不言。
水麵硬著微弱的天際光亮,與黑漆漆的高山並不相融,聞人乄看著這山的坐式,水的走勢搖了搖頭,不過若是風水好的話,彼藏也就不是彼藏了。
走了大半夜,山道兩側都是看起來差不多的山山水水,聞人乄漸漸犯困,他看著各個閉眼趕路的黃皮子,決定為他們醒醒困。
他將小牛的繩子拴在後麵那個黃皮子的腰上,而後幾步躍到了牛車上。
正走在牛車旁邊的鐘師兄立即驚醒了,他大喝:“滾下來,老祖宗的道壇是你能坐的!”
“哎哎說話要講理啊,我可沒有坐到道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