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沒有坐在道壇上,他半個屁股挨著牛車邊,十分勉強的坐住了。
為了轉移鐘師兄的注意力,他急忙說道:“唉鐘師兄,是不是說這山道兩側曾經有過村子,但都破落了?”
“廢話,有山有水,能沒有村落嗎?”
“那有山有水有村子,為何會破落呢?”
黃皮子們不困了,七嘴八舌起來。
“當然是彼藏這個地方不好!”
“就是,窮山惡水哪能住人!”
“依我看是風水不行!”
......
聞人乄笑嘻嘻:“說對了,這地方的風水,可不是一般的差。”
鐘師兄不屑:“黑燈瞎火,你看得清嗎?”
“那是自然,你眼看著這有山有水似乎是不錯的樣子,實際上這些水全都是無情水。”
“無情水?”
聞人乄詫異:“你們修道的都不看風水的嗎?”
他震驚:“這應該是必修的吧?”
鐘師兄咳了一聲:“那自然,隻是我們鐘祥並不將重心放在這裡罷了。”
聞人乄心道,你們鐘祥根本沒有重心吧?
看破不說破。
聞人乄道:“群山地勢高聳,理應高低起伏,走勢縱橫穿梭如神龍漫走。但你們看此處的群山高度相差無幾,雖是綿延但起伏程度很小,就彆說如此多的分叉了,非龍非蛟,像極了多腳蟲。”
他歪在道壇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又說:“高處為山,低處生水,水由源頭彙入,縱然交錯也是有來有往,自有歸處,有來有去,溫和嬉鬨則為有情,來勢凶猛,去勢直奔難免無情。”
“什麼有情無情的,怎麼?你懂這麼多?”
“散修嘛,那自然是什麼都懂一點的,不過隻是一點,多的那就真不知道了。”
“所以呢?”
“無情水一般有七種格局,此處就有四種,逆水來朝、斜飛兩旁而去,主房敗,兩水繞山相彙再直出,兩旁無山,遠處有山,主貧寒,由前直出卻為反弓形而稱煞水,主子孫叛逆,流離失所,遠走他鄉,而這水流到此處卻由窄散闊,成汪成湖。”
聞人乄哼笑一聲:“來水為天門,去處為地戶,天門不應地戶,這湖泊有來處無去處,你從這裡看去,不就是把掃帚嗎?掃帚水,主大凶啊。”
一道旁人看來再平常不過的水流走向,卻叫他說出了個天花來,鐘師兄聽到腦袋大,他不理解:“反正這裡又沒有人,管他凶吉,難不成我走路還管風水嗎?”
言之有理,多說無益。
聞人乄索性閉眼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一番話折服了,這鐘師兄居然沒有趕他。
歪打正著!
聞人乄美滋滋做夢去了。
天亮以後,他們終於走過了漫長的山道。下了山便是一片樹林,時值深秋,樹葉飄落,這林子前立了一座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麵蒼勁有力的刻了兩個大字:閬中。
聞人乄抱著石碑就差痛哭流涕了。
“老遠,我終於走出彼藏了!”
他哀嚎半晌才看見這石碑旁還有個小碑,上麵刻著三個字:不汶枝
“嗯?這是什麼?”
有個黃皮子一邊喝水一邊回他:“這你都不知道啊?這裡地界屬於閬中,閬中有很多城鎮,這是城池的名字,這裡叫做不汶枝。”
“那辛尛門在哪裡?”
“城池的周圍都是有鎮子的嘛,辛尛門在楊樹鎮,楊樹鎮在不汶枝的附近。”
這時候鐘師兄問他:“怎麼?要一起去楊樹鎮嗎?”
“不去。”聞人乄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
“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
他牽著小牛,覺得拿人手短,急忙又說:“想必以鐘師兄的能耐,一定能為辛尛門討回公道,祝你成功,再會!”
他牽著小牛先行一步,往林中走去。
有黃皮子問鐘師兄:“師兄,就這麼放他走嗎?”
“怎麼?你還想如何?”
“不,沒有。”
鐘師兄望著他遠去的背景:“這個小子很不簡單,恐怕不止是他所言的散修而已,希望他安分守己,彆把好容易安定下來的修門再攪個天翻地覆就行。”
“那不能吧?好端端的他乾啥攪亂修門?再說了,又哪裡是他攪得動的。”
鐘師兄並不多言,他隻說:“快走,去楊樹鎮。”
而這邊聞人乄正摸著它的小牛:“你放心,跟著我草管夠!”
“不汶枝。”他細品了幾聲:“真好聽。”
他拍了拍小牛:“走,去不汶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