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西沉,明西站在廊下,望著隱隱就要沒去的月亮,微微歎息。
屋中燭光搖曳,聞人乄捂著胸口,緩慢的挪了出來,靠在門前喘息,他臉色蒼白,唇色青白,看著搖搖欲墜,宛若那輪即將消失的月亮,不知怎麼一個不小心就能碎裂。
“公子如此傷勢,何苦如此執著?你若是願意,我讓太虛殿的弟子去往那裡,將他找到就是。”
聞人乄搖頭:“就算是我去,找到了他,想必他也沒那麼容易讓我近身,又何況是正氣凜然的太虛殿呢?”
“我不懂,公子難道不是正氣凜然嗎?”
聞人乄苦笑:“我是不是,沒那麼重要。”
“公子有恩必報,自然是正氣凜然。不過公子,我還是要好心提點你一下,一命還一命,他救你,你救他,恩情還了便罷,他的身份與路途,與公子不符,公子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前途。”
“我一屆散修,若非入宗門修習,便是尋個地方,娶......”他頓住了,再沒能將此話說完。
明西轉頭望著他,良久才從袖中摸出了個雕著一尊青銅尊像的法印來,而後將其與一枚翡玉一同遞到了他麵前。
“不汶林太大,雖說太虛殿的弟子掃夜時沒少去,但大多進不深,也不保證裡頭沒有猛禽野獸,這是太虛殿的劍尊印記,你帶著,可保妖魔鬼怪或是猛禽野獸不敢近身。”
至於那枚匪玉,她沒有說。
聞人乄定定看了許久,隻拿下了劍尊印記,婉拒了那枚翡玉。
“小姐仁心,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報答。”
明西收了玉佩,垂眸問道:“也會像如今這般,哪怕自己重傷難以保全,也奮不顧身施以援手嗎?”
聞人乄點頭。
明西笑了:“夜深了,你快去吧。”
聞人乄艱難與她行禮,躬身告彆,緩慢又堅定的踏入了月色中。
淑兒似乎是想出口叫住他,讓明西攔下了。
“小姐,你怎麼也不留他一下!”
明西淡淡笑了笑:“任他明月下西樓,又豈是我留得住的?”
“你給他的玉佩他也沒收,這不知哪裡來的窮小子,真是不識好歹!”
“你讓人跟著他,防止白界宗的人出手傷他。”
“小姐,他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
“快去!”
月色隱在了天際。
聞人乄一路悶咳至林前,終於還是難以忍住內裡翻江倒海般的衝撞,嘔出幾口暗紅色的血來。
他癱坐在一顆粗大的古樹前,靠著樹乾不住咳著,許久才平複下來。
而後,他困難的掏出打不斷,試了幾次才將靈力注入打不斷中。
“好兄弟,生死存亡,你再幫我探探路。”他說著幾乎是閉眼將打不斷隨手往身後的林中一扔,而後自己仿若暈了過去,垂下了頭。
打不斷忽閃著幽綠色的光芒,往林深處飛去。
終於在清晨露濃時,瀕死一般的聞人乄猛地驚起,他站起來,往林中走去。
不知道在昏暗潮濕的林中走了多久,他才隱隱看見一絲光亮,打不斷插在一棵樹上,正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的綠光,仿佛隻有一口氣吊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