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人打在樹上的。
聞人乄召回打不斷,往附近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蹤影,但是他鼻子靈敏,聞到了血腥味。
很重的血腥味。
聞人乄往前走了走,便發現了幾隻猛獸的屍體,有些被啃食的隻剩骨頭和一堆血跡,有些隻被啃了一半,也是一地血腥,因此血腥味才會很大。
而再前方,一株比其他樹木都粗很多的大樹下,圍了一圈的狼。
這些狼圍著的不必說,正是他要找的那位姬宗主。
他的脖子上繞著一條吐著蛇信的大蛇,聞人乄看的出來,這條蛇劇毒。
他將劍尊印拿出來,這些狼回頭看到他,一股腦全都跑了,連頓都沒有頓一下。
姬雲間呈打坐的姿勢,頭微微垂著,任由這條毒蛇在他脖子上遊動,纏繞,而後逐漸化為一陣煙消散,連皮都沒有留下一張。
聞人乄看著他半晌,終於是忍不住咳了一聲。
姬雲間應聲睜開眼,目露凶光,聞人乄心想,他若是能說話,眼下一定會說:“你怎麼還沒死?”
他不知道姬雲間傷的多重,僅僅是這樣看的話,他覺得自己反而更狼狽一些。
於是他在原地坐下,與他一樣呈打坐的姿勢。
這是一種無聲的對抗,這對抗的原因與結果都是一樣的,是聞人乄單方麵的。
如果他沒事的話,自己就不打擾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姬雲間仍然是那副樣子坐著,這使聞人乄覺得不對勁,如果已經過了三天,他沒有道理還是這樣坐著。
於是他站起來,企圖靠近他。
他一動,姬雲間便緊緊盯著他,好似在警告他不許靠近,但聞人乄根本不顧那麼多,他邊走邊說:“兄台,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勢,如果你沒事,要殺要剮我隨你處置。”
可惜,姬雲間並不允許他靠近,在他靠近的瞬間聞人乄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擋住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聞人乄不得不暴力解決,他撞碎了這股虛無的力道,走到了他的身邊。
姬雲間拿他已經彆無他法了,這時候聞人乄才驚覺,他應該是傷的太重,沒有力道再作反抗或者自衛了。
他隻好蹲下來:“兄台?我們先離開這裡。”
他大著膽子將手搭上的他肩膀,姬雲間卻忽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驚得聞人乄趕緊上手扶住他。
“你沒事吧?”聞人乄堅定道:“我們離開這裡。”
先前還端坐的姬雲間,霎時間軟了下來,倒在了他懷中。那股熟悉的香味在他鼻尖炸開,像是在瞬間衝進了心裡,撞的他生疼。
他重傷在身,就算姬雲間沒有他想的那麼重,但背起來也不輕鬆。
他沒有往回走,往回走的話,白界宗或者太虛殿,都是難纏的大宗,不如找個地方休養來的自在。
林中昏暗,聞人乄卻難得心安。
他想,我的不確定不過是基於內心的惶恐,哪怕你由白變黑,由雲間墜落地獄,我知道,就是你。
忽地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鹿鳴,他抬眼去看,一隻可愛的小鹿正躲在樹後看著他們。
“你看,那裡有隻小鹿。”
他背上的姬雲間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中,那隻可愛的小鹿一跳一跳的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