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淑兒進了門來,瞪了聞人乄一眼才說:“兩位公子,小姐為你們安排了廂房,請隨我來。”
“叨擾了,叨擾了。”
兩人跟著淑兒到了廂房,聞人乄的確也覺得困倦,於是把企圖進門的洛有推出去:“這間我的,你自便!”
然後啪的一聲合上了門。
洛有在外企圖敲幾下,見淑兒嫌棄的雙眸,最終還是算了,放聞人乄自由一會兒。
聞人乄進了門後,將窗戶關好,而後坐到床上,打坐入定。
神遊間他似乎是看見了從前和老遠在街道上乞討的日子。
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焦黑的街道上沒幾個人影,狂風一陣一陣呼嘯而過,緋紅色的天空布滿了鱗片狀的烏雲。
老遠在他耳邊不停的念叨著:“氣合經脈,斷虛之靈,無思無行,有來有去。”
“老遠,你都念的我耳朵起繭子了!”
“我念了,你就要記住,否則那則明山的大魔頭就把你抓回去了!”
“他都死了,還抓什麼,那座山都被五行天占領了!”
“他死不死你都要記住,若有一天你快不行了,能救你命。”
老遠的聲音遠去了,明滅交錯間,再出現的老遠已經是油儘燈枯之態。他乾癟的雙手緊緊握住聞人乄的手,渾濁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
“ 小乄,我最不能放心你呀。”
當時的聞人乄還不知道他不放心自己什麼,他在老乞丐的庇護下過得還算安穩,至少除了風餐露宿外沒有過多的打殺困擾。
直到老遠死後半月有餘,他在闕端一個叫做無垢土的地方被很多血獸圍住。
聞人乄渾身顫抖起來,忽地扶著床沿嘔出一口烏黑的血沫來。
他明白,老遠讓他找修門修煉,是為了引導他控製自己的力量,尋找自己的修煉之法,順便被正經修門引導著一心向善。
老老實實活著的聞人乄,就是老遠最期待的事情。
他苦笑了一聲。
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聞人乄躺下裝睡,不多久有人打開門躡手躡腳走到了床邊,在那雙企圖掀開被子的手伸到床沿時,聞人乄反手將他抓了摔到自己身邊,把被子全都蒙在他頭上。
洛有掙紮:“乾什麼乾什麼?我才起!”
“那就再睡一會兒!”
“都日上三竿了,我看你睡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累死過去了,好心來看看你!”洛有吸了吸鼻子:“血腥味,你受傷了?”
聞人乄眼都沒睜:“我受傷不是正常嗎?”
洛有坐起來上下看了看他:“沒受傷吧?哦不是,我是說你沒哪裡流血吧?畢竟你受傷確實也正常,你愛多管閒事,誰看了你不想抽你兩下?”
“洛小少爺,你要麼躺下閉嘴,要麼出去。”
洛有哼哼唧唧:“我要是不呢?”
聞人乄坐起來:“那我走行不行?”
洛有一把抓住他:“唉唉唉,我跟你商量事情呢,我姐姐傳信來讓我回三門,你要不就跟我走呀?”
“不去。”
“咱們洛蘭山莊哪裡不好了?憑我和你的交情,你去了就是座上賓!等你拜入門下,咱們一起修煉不好嗎?”
聞人乄下床:“不好。”
“你真是油鹽不進,太虛殿你看不上,洛蘭山莊你也看不上!”洛有氣呼呼,忽地想到:“那道修第一大宗白界宗你總看得上吧?我讓我姐夫收你做入室弟子!”
“省省吧少爺,盛和君不一劍捅穿我就不錯了,還跟他做師兄弟,我是嫌命長嗎?”
“那反正他也捅不死你啊,你每次都死不了,你是不是修習了什麼不死之術?”
聞人乄不想和他廢話了,轉移話題:“我餓了,出去找吃的去。”
誰想一開門卻是撞上了明西。
明西有些尷尬,說道:“我來看看你,你睡了太久。”
“哦,我這些天有些奔波,本想休息一下,誰料竟是睡了一夜又半天。”
明西垂眸:“你沒事就好。”
她抬眼望了望屋裡:“洛小公子也在?”
“哦,他也是來看我的。”
明西點頭:“都在就好,用些早點吧,不汶枝的早茶很好喝。”
洛有從聞人乄腋下鑽出來:“小姐不若再大方些,送我一壺汶春?”
明西笑:“不汶枝的好茶唯這汶春最妙,小公子很懂欣賞。”
“嘿嘿,我要了一壺來送與我姐姐,不然我離家太久,回去又要被她罵。”
明西帶著他們往膳房走去,聞言詫異:“怎麼?白夫人竟對你如此嚴厲?”
“長姐如母嘛。”
明西仍舊溫和:“等你有了道侶,她就不敢對你過分嚴厲了。”
洛有被她說的一愣,忽地還有些害羞:“小姐想多了,我暫時可不想這些。”
“說著玩罷了。”明西邀請他們坐下,很快就有侍女送了早點上來。
“這汶春.......”明西話音陡然禁住。
四周十分安靜,洛有塞了一口的包子還未來得及咽,定定看著不知何時已站在明西身後的夜江春,滿是驚訝。
隻有聞人乄一頓過後,悠然端起了茶杯,遞到拎著茶壺似乎是定住了的明西麵前。
“汶春既是名茶,理應一品。”他笑眯眯去看夜江春:“盛和君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坐下一同用些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