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的時候，聞人乄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此刻他們四周全都是雜草，高高低低，露水打濕了衣襟，在這樣清冷的早上，更是顯得四周蕭瑟。

“有血腥氣。”

洛有哆嗦：“哪有？我怎麼沒有聞到？”

他大概是有些冷，鼻頭通紅，又困又倦，忍不住說：“咱們休息一下吧，都走了一夜了！”

聞人乄仔細聞了聞，確認是新鮮的血腥氣。

“剛死不久，我去看看。”

他順著血腥氣的方向奔去，姬雲間跟著他，洛有隻好磕磕絆絆也跟上去。

奔過這一片高高的雜草，眼前豁然開朗，那座曾出現在洛有眼前的城門，此刻如常聳立，不過比之前不一樣的是門前多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聞人乄看了眼姬雲間，抬腳順著血跡走進了城裡，房屋排排，或是坍塌或是黑焦，也有一些房屋整體架構完好隻有門窗脫落。

這條血跡沒有延續很久，在一棟曾是客棧的房屋前，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屍體俯臥著，一隻手往前伸去，指尖觸碰到的是另一隻蒼白且布滿皺紋的手，這隻手的主人死在了客棧之中，隔著高高的門檻，他們用儘全力也沒能碰到對方的手，然後雙雙死在了對方的麵前。

洛有眼尖，叫道：“是那個救了我又趕我走的老伯！”

聞人乄過去將人翻過來，發現他胸前中了一劍，又進客棧查看那老婦的致命處，果然也是劍。

“都是劍傷，有人來過。”

“是女妖嗎？”洛有忽然想起來：“地下，地下應該還有人的！”

“你還記得入口在哪裡嗎？”聞人乄說完想起來，這老伯和老婦人的附近應該就有入口。

果不其然，姬雲間在房屋裡繞了繞，很容易就推開了一張翻倒的桌子，後麵露出一個矮小的洞口。

“這似乎不是我進去的那個。”

聞人乄說：“進去看看再說，說不定不止一個。”

但是他才進去，撲鼻都是血腥味，他心裡明白，應該是沒有活口了。

洞裡牆壁上還點著很多燈，順著狹小的通道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副慘絕人寰的景象。

男女老少各個都是跪姿倒下，他們排成兩排，沒有反抗，有些懷裡還抱著孩子，甚至有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也慘遭毒手。

“什麼人，連孩子都不放過。”

“是女妖嗎？”

聞人乄看了看他們的傷口，發現全都是劍傷。

“都是劍傷。”

聞人乄想起了瑜之。

“瑜之是長劍，劍比尋常的劍要寬，這些劍都是尋常的劍，不是瑜之的。”

“難道女妖就不會用劍殺人嗎？”

聞人乄覺得寒心：“難道真的是她嗎？我以為她不是這種人的，她曾經悲慘過，怎麼會對尋常人下此毒手？不應該啊。”

他們出了洞後將兩位老人的屍體也放進了洞中，然後聞人乄發現老伯的脖頸處竟有一片淡青，如果不是仔細看，很可能就以為是一般淤青，他立即又去查看老婦人的屍體，果然也有。

“怎麼了？”洛有催他：“走吧走吧，怪滲人的。”

聞人乄沉默著出了地洞，揮出打不斷使客棧坍塌，讓那些人長眠地下。

“太可怕了，走吧走吧。”洛有抓著聞人乄衣袖，扯著他往前走。

聞人乄甩開他，忍了忍才說：“洛小公子，你們洛蘭山莊有什麼獨家種咒術嗎？”

“什麼？”

“要我再重複一遍？”

洛有看他神色不好，有些害怕，但他因為貪玩學藝不精，又不肯認真研習劍道，故而兩道都不行，雖說道法要比劍法好些，但也都是些皮毛，他根本沒有學到什麼，又何論知道呢？

“我不知道，我學的不好，也不想學，我爹就隨我了，他也沒有跟我說過這些，負責教我的師兄們也沒有教過這些。”

聞人乄沒有再問下去，他隻是沉默著往前走去。

洛有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再嘰嘰喳喳個不休，小心翼翼的跟上。

“斛娘的山洞是在地下，這裡也是所謂的地下，這裡一定有通道，能通過去。”聞人乄想了想：“先找一下靠山的地方。”

城門不靠山，但這個城依山而建，要找靠山的地方，相當於是要穿越整座城。

越往裡麵，越是破敗，很多房屋被燒毀，雜草長滿房頂，但跟泉山鎮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泉山鎮那麼危險。

幾人行至晌午，走到了一處乾涸的池塘前，聞人乄怕姬雲間累著，就停了下來，結果姬雲間卻沒有停，他繞過這池塘，尋了條街道徑直走了過去。

洛有怕聞人乄生氣，小心問：“你乾嘛呀？耷拉個臉，我又沒有得罪你。”

“你可真是天真啊小公子，你們洛蘭山莊把你保護的這麼好，還任由你跑出來不找你嗎？”

“這種地方，他們恐怕都找不著。”

聞人乄懶得理他，一路跟著姬雲間，果然跟到了山腳。

但是這裡山壁陡峭，是不可能爬上去的，所以洛有不明白：“這靠山是靠山，但怎麼上去啊？”

“給你扔上去。”聞人乄說完忽然聽見一陣異響，是沉悶的轟隆聲。

“你們聽到了嗎？”聞人乄四處看了看，緊接著把耳朵貼向山體，果然是山裡麵發出的聲響。

“山塌了？”洛有緊張：“不會是地震吧？”